赫安本以为小木屋没有团乌在打理已经被荒瘠之地的魔物搅得乱作一团了, 但他回去时,小木屋依旧被打理得尽然有序, 除了田里一些菜因为许久没人照顾已经发黄枯萎,但田里天越先前种下的药草却生得格外好, 在风沙中摇摇曳曳, 岿然屹立。
进屋时,赫安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看守塔群的祝辛上神。
祝辛告诉赫安, 她受天越之命, 小帝姬满月宴结束后就住在了荒瘠之地, 能更方便地监察到塔群的异动。据祝辛所说, 塔群近来状态平稳, 虽然偶尔会有小幅度的震动, 其余时候都很平静, 不像最近会出现裂缝的样子。
祝辛道:“最近一次小幅度震动发生在五日前,不过很快就停止了。”
五日前, 正是天越向赫安表明心意的那日。
赫安想起那日以为天越要将净壶赠与绥月,被刺激到心脏抽疼的事,便更加确定了夕忌塔的异动与他那些镇压在塔内的怨念脱不了干系。
净壶他带下来了,贴身藏在囊袋中。
现下凡界在过春节,赫安算过日子, 上一世天越进夕忌塔的时间应该还要再晚一些,至少要等上元节过了之后。但有备无患,赫安总觉着不带着净壶心里就不踏实。
团乌还小的时候, 因为聚不了形尝尝会被荒瘠之地的风刮散,因而总需要赫安用灵力将它凝结在一团。后来赫安擅自去凡界为它找了个幼童的尸体当容器,那段时间,赫安真就将它当作孩子一般在养着,直到后来教会了团乌语言和行为以及一些简单的法术,团乌渐渐有了灵识,赫安才放心让团乌独自离开小木屋出去找伙伴玩。
赫安觉得自己真的是放心过头了,所以团乌失踪那晚,即便夜不归宿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团乌的灵识从塔内救出来。
团乌的灵识是被活生生从幼童身体里.抽.离出来的,幼童身体被怨念占据后早已破败不堪,现下已经没有办法再塞回那具肉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吸附着团乌灵识的那团怨念吸入净壶,净壶净化怨念将团乌灵识放出来后,再把灵识放入一具新容器里。
距离夕忌塔异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赫安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一具新鲜的容器给团乌。
祝辛又道:“帝君既然回来了,小神今日便回天界,天帝安排了几个刚上天的仙徒给小神,小神需回去交代些事情。”
天越颔首,算作同意了。
祝辛走后,赫安忍不住发问:“原来,上神是可以收仙徒的么”
天越:“刚上天界的仙若看中那位上神,可以请求拜入那位上神殿下,上神同意了便算收仙徒。”
赫安疑道:“小仙当初刚上天界,天帝怎地没告诉小仙拜师一说”转念又想到当时他一心想进入重元殿的事,瘪了瘪嘴道,“小仙那时是不是也算作要拜帝君为师”
天越神情微滞,继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赫安不在意地笑笑,道:“都过去了。”
赫安觉着屋里有些闷,起身往屋外走去,轻声道:“小仙去田里看看。”
身后的人没说话,赫安也懒得等,快步出了屋。
田地里的枯萎的大都是没成熟的幼苗,赫安便将那些枯到菜根的幼苗连根挖了出来,又播了菜种子下去。倒是那些大白菜依旧长得很漂亮,赫安摘了两颗放篮子里准备带回小木屋。他沿着田埂走了两步,忽然看见田埂侧边的泥坡上那些叶片上有金红斑点的小草。
赫安蹲下身去,仔仔细细观察了起来。
那些小草叶片不大,但叶片表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唯独长着金红斑点的地方,表面极为光滑。那些小草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血的腥味儿。再仔细一看,那草上的金红斑点,也像是撒了鲜血的黄金的颜色。
赫安伸手碰了碰那小草,那小草忽然向外扩张叶片,金红斑点上竟伸出了一个细长的尖刺,笔直刺向赫安的胳膊。
肩膀处传来一股拉力,将赫安拉得向后倒去,险险躲过从叶片上长出来的长刺。
天越低伏在赫安的耳边,道:“别碰它们。”
闻到天越身上的草木香,赫安放了心来。
草上的长刺没有戳到实体,又慢慢收了回去。
赫安问道:“那是什么草”
“血荆,触碰会生出长荆棘,”天越道,“虽然无毒,但刺尖尖锐,扎进肉里很疼,不要随便碰。”
赫安点点头,道:“这草的不大好闻,帝君常煮的暖身用的汤药可是加了这种草。”
天越点点头,他见赫安一脸好奇的模样,遂俯身到那株草上方,勾手捏住叶片下的根茎,那叶片上的长刺只长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刺到天越,就被摘了下来。天越道:“应该这么摘。”
赫安学着天越的样子也摘了一株下来,那叶片被摘了下来的瞬间就蔫了,上面的刺也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赫安觉着好玩,又多摘了几株才作罢。他问天越道:“重元殿怎么没见过血荆”
天越:“血荆喜欢干燥的沙土,重元殿不宜种植。”
赫安这才发现长着血荆的田埂侧面的泥土里掺杂着许多沙粒,那些泥土色泽略深,泛着一种深红色。赫安刚想捻起一些土看一眼,便被天越拦住了。</p>
天越道:“适才我那般,算不算尽到师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