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轻响, 电梯抵达楼层。
门开了, 但向云紧紧抱着林栀心,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她埋在林栀心肩头, 紧绷了两天的神经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她心里委屈极了,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但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公司高层轮流开了一整天的会,最后盖棺定论,向云为这个事故负全责, 线上问题造成的巨额经济损失他们不要求向云赔偿, 但向云也不能继续在公司待下去了。
他们给她结了一个月的工资,就让她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人。
公司里没有向云什么私人物品, 所以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她不可惜自己丢了工作, 却难过于什么真相都不如利益二字的人心,即便这件事有再多的不合理,他们也选择性失明, 不肯寻根究底, 就这样匆匆给她定了罪。
“不是我的错。”
向云垂着头, 隐忍地争辩着。
她粘稠的呼吸扫在林栀心的脖子上,耳廓上, 直在林栀心柔滑细腻的肌肤表层激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嗯,不是你的错。”
林栀心相信向云,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
“那些人不相信你,将你辞退, 是他们的损失,你不要难过,工作我们可以再找,先回家,好不好”
对于向云工作上的事情,林栀心暂且也没有办法帮忙,即便心急如焚,也只能先让向云休息一下,总能想到办法的。
这个时间点,上下楼乘坐电梯的人比较多,她们在里面耽搁,待会儿可能给旁人添麻烦。
“向云……”
见向云没动作,林栀心抱住向云,轻轻推搡着她沉重的身体,想将她扶出电梯。
向云喝醉之后腿脚软绵绵的,林栀心稍稍一推,她便晃晃悠悠地要倒,林栀心又将她一把捞在怀里,半拖半拽地领着她朝电梯外走。
电梯门试探着关了两次,都被林栀心重新按开了,刺耳的警报声将向云朦胧的意识唤醒一些,总算是配合着林栀心从电梯里跌跌撞撞地出来。
林栀心用向云的钥匙开了门,任劳任怨地扶着向云回到自己家里,先在门厅处折折腾腾地换了鞋,再把她送去床上躺着,替她擦脸。
等林栀心简单收拾好,向云已经睡着了。眼看时间不早了,林栀心打算替向云盖好薄被,然后自己就回去了。
叠好的被子放在靠墙那一边,林栀心得爬上床铺越过向云去拿。
她刚将被子拉起来,打散了,准备盖在向云身上,不料睡得迷迷糊糊的向云突然一个翻身,胳膊一伸就环住了林栀心的腰。
林栀心猝不及防,直接被向云拽着倒在床上,她嘴里溢出一声惊呼,来不及挣脱,向云便收紧了胳膊,将林栀心搂在怀里。
她像抱着个大型玩偶似的,小半个身子都压在林栀心身上,心满意足地埋头蹭了蹭林栀心的脖子,又呼呼睡了。
林栀心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眼下的境况,感觉到向云灼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脖子上,她顿时羞红了脸。
她有点怀疑向云是不是故意的。
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林栀心脸红心跳,有些无措,她不敢去看向云近在咫尺的脸庞,想着该如何脱身。
她试探着拿开向云圈在自己自己腰上的胳膊,然而向云抱得紧,她稍稍动一下,向云便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抱得更紧一些。
醉酒之后的人力气又大,林栀心被禁锢着,根本挣不开。
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推开身上这人,但她不想将向云惊醒,故而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向云的肩膀,意图让主动她翻身,将自己放出来。
她推的力气不大,但熟睡中的向云明显感觉到不适,她眉头皱起,不知梦见了什么,脸上显出悲伤难过的表情。
下一瞬,豆大的眼泪顺着向云的眼角跌下来,擦着林栀心的耳廓滑下去,她轻轻推搡的动作顿时一僵。
向云的两臂越收越紧,生活中的压力和痛苦带进了她的梦里,却又不敢放声哭嚎,眼泪落得小心又安静。
林栀心心疼了。
她没再挣扎,如果能让向云好受一点,这样由向云抱着,她也甘愿。
不知过了多久,向云渐渐睡熟了,眼角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林栀心侧头看她,心中羞赧渐渐散去,便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向云的脸庞,以柔软的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
第二天早上,向云因为宿醉的缘故头疼,天还没亮就醒过来,她一睁眼,便看到睡在自己怀里的林栀心。
意识恍惚的向云立时清醒过来,头疼都被她抛诸脑后,她两眼一瞪,又猛地闭上,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她眼睑微颤,再缓缓睁开。
林栀心还在,没有消失。
她用力咬了一口舌尖,疼得眼角泛泪,一张秀气的脸孔皱成一团。
不是做梦。
直到此时,向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所见都是真实的,她回想起昨晚在公司楼下遇见林栀心,又与她相约吃饭、饮酒买醉的事情,嘴角一颤。
她吓得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下移目光。
林栀心身上穿着昨日那身衣服,虽然经过一夜之后已有些褶皱,但都还好好的。
安然无恙。
向云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搭在林栀心身上的胳膊挪开。
与此同时,心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被她刻意忽略了。
心绪大起大落,连丢掉工作的委屈都来不及顾及,便陷入该如何面对当下窘境的困局里。</p>
她既想叫醒林栀心,又担心林栀心醒来后局面更加尴尬,一时间纠结到脸色涨红,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