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外, 是熟悉的短距离金属通道, 与一扇漆黑的审判门。
黎渐川没有多做迟疑, 迈出电梯后径直走到审判门前,抬手握住了门柄。
每一扇审判门都一模一样,无法从外表上做出分辨。这一轮剩余人数是四人,也就意味着审判门数量是小于等于三的。
不过以黎渐川的猜测来说,这轮审判, 恐怕只会有一扇审判门——所有玩家都会在这扇门里相遇。
眼神幽暗,黎渐川扫了眼门上的金属牌,转动把手。
脚下倏地一空, 黎渐川踏进门内的瞬间就坠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条件反射般手掌一展,之前从第一轮摸来的锋利尖刀出现,猛地刺向旁边的墙壁。
下滑的身体立刻止住。
黎渐川听到了很细微的自下而上吹来的风声。
他身体悬空,眼前的黑暗渐渐变得稀薄, 视力终于可以穿透这些漆黑, 看清周围的场景——这是一处幽长肮脏的通道,笔直上下,四面墙壁光滑,布满青苔一样的污物, 潮意阴冷瘆人。
尖刀卡在了通道石砖的缝隙间,黎渐川伸手摸了摸墙壁,一股下水道的刺鼻气味。
这个处境可算不上好。
黎渐川暗忖着这一轮的场景,一边等待着那段凭空出现的文字, 来为他说明这一轮的游戏规则。但奇怪的是,他等了足足有两分钟,那段浮空文字也没有出现。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也没有提示……”
确认那段文字真的不会再出现后,黎渐川朝上望了眼,又屏住呼吸倾听了片刻气流的声音。
这条通道上方很可能是被堵死的,或者距离太远。而下方风声依稀可闻,应该距离比较近,可以逃出。
黎渐川检查了上,确定自己还是检察官洛斯的打扮,然后慢慢松开尖刀,开始缓慢地向下滑去。
无法确定下方的情况,所以黎渐川尽量减缓着下滑速度,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太大声音。
下滑的过程中,黎渐川发现了一点古怪的地方。
这条幽长的通道他似乎并不是第一个来客。
墙壁上的青苔和污渍有被破坏的痕迹,看划痕应该不是人类经过,而像是一个重量不轻,约莫有巴掌大小的东西在这条通道反复从上到下滑行过。
黎渐川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得到更多讯息,便继续向下。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
下方透来隐约的血光。
黎渐川的双脚抵住墙壁,靴子剐蹭得滑溜无比,他身体弓起,慢慢挪到通道的下方,发现通道的出口竟然是一个仿佛通风口一样被铁栏盖住的小窗。小窗的栏杆上铁锈斑斑,也有几道锈迹蹭掉的痕迹。
黎渐川警惕地贴着墙壁,向下望去,一张被血水浸泡的惊恐的男人的脸毫无征兆地闯入了视野内。
“……尸体”
黎渐川心跳微一停,马上平复下来,留意到了这张脸的特殊之处。
男人的双眼瞳孔涣散浑浊,并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在这一局游戏里,尸体显然比活人更让人有安全感
透过小窗的栏杆缝隙,可以看到窗外是一间空旷黑寂的房间。
房间面积并不大,木质地板上被人用鲜血绘制了一个图案繁复的巨大的图案,像是什么魔法阵,隐隐闪动着一层诡异的红光。
男人的尸体就仰躺在魔法阵中心,双眼透着莫可名状的惊恐,一边的嘴角却奇异地勾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真心开怀的画面,安详而又诡谲。
这张诡异的脸好巧不巧,正对着黎渐川所在的小窗。
黎渐川观察了外界片刻,确认这个房间内除了这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人,才撬开小窗,轻盈敏捷地翻了出去。
刚一落地,一股腐烂的血腥味就像是从被迟迟揭开的棺材里逸散出来一样,瞬间充满了黎渐川的鼻腔。
黎渐川眉心微皱,尽量避开脚下的血色纹路,迈过去检查男人的尸体。
这对黎渐川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得出判断——死在魔法阵中心的男人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酗酒,身材微胖有点虚,手上有常年握笔的茧子,应该是从事某类需要手动记录的文职工作。
男人收入不高,衬衫裤子都是便宜的材质。
钱夹里没有身份证件,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紫色的写着雷蒙占卜屋字样的会员卡。
照片是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照,看长相和两人站立的姿势,那个年轻女人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女儿。
并且,这张照片男人的脑袋位置上被人用什么东西戳了个洞,即便后来被男人抚平了,也还是有残损的痕迹。
紫色会员卡上没有写名字,但在角落里却有花体英文,写着“n2”。
这像是某种编号。
黎渐川左右扫视了眼,将会员卡和照片收进了口袋。
他翻看了下男人的手臂,在手腕处找到了狰狞的伤口。
通过房间里的痕迹判断,这名男人很大概率是自杀的。男人应该是在几个小时前就来到了这间屋子,然后割开自己的手腕,绘制魔法阵,死在了阵中央。
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凶器。
整个空间除了这具男尸,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椅上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品存在。
“刀口不大,割腕的应该是水果刀……”
黎渐川低声念着,看向房间内唯一的一扇门,他试着轻轻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并不能打开。
“水果刀很小,但也不可能凭空消失……门被锁了,没有窗户……是有人进来带走了,还是别的……”
黎渐川扫了眼门缝,又看了看他来时的那条通道。
这个房间处处都透着古怪,难道说又是一次密室逃脱的开局
检查完整个房间,基本一无所获。
黎渐川回到男尸旁,再度检查尸体。
这次或许是因为目的明确,他很快就发现了又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男人的喉咙处有出血。
黎渐川脑袋里立刻冒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想法,他眉头微皱,抬手按压男人的肚子:“吞下水果刀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简直是个完全说不通的举动。
但黎渐川很快就真的在男人有些干瘪的肚子上,按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黎渐川用手里的尖刀比划了下,思索着要不要开肠破肚取出那把水果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但还没来得及操作,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尤里小姐,您的父亲昨晚一直没有回家吗”
一道温和悦耳的男声隐约传来,仿佛能拥有抚平人心烦躁的力量,让人不自觉信任亲近:“我可以保证,我昨晚见到琼斯先生的时候,正是他离开占卜屋的时候……是的,就是这间,琼斯先生非常喜欢这间屋子……”
脚步声渐近。
黎渐川一跃而起,又钻回了上方的通道。
就在他刚刚关好铁栏小窗的时候,下面房间的门也随着一声锁眼转动声,被人推开了。
几乎同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贯穿耳膜,倏地响起。
“啊啊啊啊——!”</p>
“琼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