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 皇城。
承乾宫殿外那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经跪了快要一个时辰左右了,然而殿内的那位却始终没有想要接见的意思。
宁谢自马尾山回来之后发现家里的女儿不见了, 细查之下一来二去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件事虽然有宁长生本人的意愿在其中,但是更多的是当今这位的推波助澜和私下安排。
宁谢想要将人抓回来, 可是这样做未免是逆了圣意。
说起来, 他也很恼怒。
他本人脾气乖张暴戾这都是不可控的因素, 因为早年间在墓里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这样。
脾气爆发的时候是不分对象的, 所以在得知了楚皇让自己为他卖命不说,还打他女儿主意的时候, 这个脾气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他自己心甘情愿为皇帝卖命, 但是不包括家人也可以被算计在内, 况且宁长生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从来没下过墓的新手,楚皇竟然想让她去寻一张从未见过的地图
这未免有些太不把人命当回事。
“宁大人,陛下让奴才带你进去。”李德全看着台阶下方跪得直挺挺的人, 一甩自己手中的拂尘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台阶下方的人立马有了动静。
承乾宫中弥漫着一股上好的檀香味,殿内也不似外头那般凉意森森。
李德全将人领到之后, 便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黑袍龙纹, 宁谢对着负手而立的男子缓缓跪下, 规矩行礼。不等对方先行发问, 他便说出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双手伏地,额头轻轻扣在了手背上:“臣,思女心切, 恳请陛下允许臣将犬女召回。”
.......
双方终于各退一步找到了折中的方案解决问题。
但是又由于大家互相不信任的缘故,地图最终还是由苏越交由了宁长生保管,毕竟两者之间还尚存那么一丝未曾完全崩塌的情谊..可是到底还有没有,谁又知道呢
宁长生走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墓室中间的棺椁,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那一处衣裳下放置的正是苏越交给她的地图。
出去的时候基本是原路返回的,期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比起来的时候要顺利很多了。
当再一次见到阳光的时候,苏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射过来,那一道道光束就像是天使的救赎,给了人新生的希望。
鸟叫声和虫鸣声以及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此刻都让人觉得无比的亲切。
不仅仅是苏越,从下面安然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起下去那么多人,上来的时候却少了三分之二。
有些曾经是一起吃喝玩乐的至交好友,一起在京城之中作威作福,有些相互看不顺眼..但是从今以后也再不会相互下绊子,无论是讨厌的或者是喜欢的,都不会再出现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悄无声息的被掩埋在了这片土地之下——这是一个人的墓,也是很多人的墓。
劫后余生却没有该有的喜悦,每个人心中都沉重无比,为了一张不知所谓的地图葬送掉了这么多的人命...
宁长生依约将地图交给了骁乐,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苏越不甘和饱含深意的眼神,只不过是从头到尾都选择了去忽视罢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人,心中的格局很大,但是能力却还不够。
她能够帮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也不行了。
两方人马各自散去,归到了书院之中休养生息。
一切都好似如常一般,他们这些人消失了一天一夜,院长和先生们也都不曾过问。书院里还是会有晨起的学生努力念书,到处充满着书香之气,除了他们这小小一部分异类之外。
宁长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勉强撑着身体上传来的倦怠感将身上清理干净了,倒头睡到了塌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身体仿佛得到了一次彻底的释放,外界的任何一切此刻都与她无关了。
窗外不知道何时又下起了细细秋雨,从一开始的小雨慢慢变成大雨,滋润着整座青台山。雨滴落在屋顶的砖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宁长生就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的...雨声入耳,窗子也没关,凉风从窗子飘进来竟然让人觉得有点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就这样躺在榻上睁着双眼盯着上方的屋梁发了一会呆。
身上的酸痛感因为踏实睡了一觉以后已经减少很多了,但是却还没有完全退散。
因为长时间不曾进食,饥饿感也慢慢地从胃部扩散到了全身,她伸出一只手掌撑住了床面,缓缓坐了起来,视线移到窗外头——现下天色渐暗但是却又没有完全变黑,应该是快要戌时了。
宁长生舔了舔自己略微发干的嘴唇,因为长时间没能进水,已经开始起皮了。</p>
<strong></strong> 一旁的床位空空如也,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也不在,被子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地方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屋子里的一切都在告诉宁长生...苏越根本不曾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