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言北正在b组和张世钧对戏。
他们今天有一场床戏。
李言北是第一次和张世钧合作,对方是个妥妥的直男, 不过既然接了这类片子就不会排斥和同性有亲密行为, 不过真的到了拍关键戏份的日子, 张世钧还是很紧张。
张世钧长得不算普通意义上的帅哥, 但人高马大,气质比较阳刚,相比较而言李言北站在他面前就显得秀气英俊很多。
两人之前的宣传照出去时,粉丝接受度尚可, 评论都是——建议言北弟弟收了。
李言北想:我特么现在成什么了逮着一个就让我收了!妈的!老子想好好拍个戏容易吗
张世钧已经脱了上衣,只剩下一件黑色长裤, 大冬天的房间内虽然有暖气,但还是挺冷, 他裹着被子,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估计ng十遍都算少的。”
李言北单膝跪在床沿,下身是一件破洞牛仔裤, 上身是白色的t恤, 相对于张世钧的魁梧,他身形更修长纤细一些。
导演过来又讲了一下要点,因为是现场收声, 对台词和环境要求很高,各个准备小组都在尽量调整到最佳状态。
盯着张世钧的短发,李言北有那么几秒的走神。
他想到了蒋寒城。
也不知道蒋寒城和张世钧, 谁高点,看上去差不多身材,都挺高大的。
有人在床边喊道:“行了啊,各单位注意,开拍!”
靠在床头的张世钧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言北,颇为不屑地道:“你和朋友鬼混到现在才回来,你觉得解释还有意义”
李言北温顺乖巧地趴上他肩头,故作自然地转个身,半靠他,随口道:“那都是玩玩的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人硬不起来,男人么……哪个男人比你更好”说完他笑呵呵地去扯张世钧的脸,“让我亲下……”
张世钧生气地扭开头。
李言北转身揉着他的手臂肌肉,手指尖一点一点摩挲着他有型的肌肉线条,慢慢往上攀到脖颈处,狠狠用力一戳。
张世钧扭过头,看他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猛的折过身,将人压在身下,“以后还出去鬼混吗”
“带上你一起好不好啊”李言北勾着他的下巴,手指在下巴处轻轻挠着,眉眼带笑地诱他,手慢慢碾到他后颈处,将他的脑袋往下压。
就在摄像机里张世钧终于要吻住李言北时,突然一道黑影飞进屏幕中,导演大骂了一句“我操,哪个傻逼”
这个傻逼不仅闯进镜头,而且气势庞然地一把将床上的男人拽下床,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劈头盖脸地冷声道:“我的人,你也敢碰”
声色酷厉,宛若要当场杀人。
不少人都一愣,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自然有人认得蒋寒城,都格外震惊——这算什么绯闻前男友以及现公司老板现场阻止李言北拍戏
李言北在床上还没起身,仰躺着看突然冒出来的蒋寒城,又气又笑:“谁是你的人你说清楚。嗯”
一群人都围上来了,导演不认得蒋寒城,只道:“这他妈的谁啊”
陈铎忙上前递名片:“劳您联系一下电影项目方,这片子现在已经卖给我们诚远影投,蒋先生现在是电影最大的投资人。”
“……”
李言北摇着头起身,盯着蒋寒城:“有钱了不起吗”
蒋寒城冷着脸,不顾众目睽睽,将自己黑色大衣脱下罩在李言北的肩上,连衣服带人打横抱起来:“adam你处理下。”
说着便径直将李言北给抱出去。
现场有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这一幕,妈的……这俩人的行为可比刚才的戏份有看头。
尤其是蒋寒城,吃醋吃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少有,还当众秀了一波恩爱
李言北没挣扎,这会儿要是闹起来,实在是不像话,他闭上眼,扭头将脸藏在蒋寒城怀里,放弃挣扎。
早知蒋寒城要随时出现,没想到就赶在今天的片场。
李言北想,我要是天天跟人拍吻戏,是不是能把蒋寒城气死
片场忙里忙外的人都盯着,还有各色群演,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李言北的男朋友来片场耍酷
角落里的声音在窃窃私语:“这是蒋寒城气势有点厉害啊!”
“人家身价几百亿,不是气势的问题……”说话的人在空气中夸张地一嗅,“你闻到没有有钱人的气息……”
“……”
李言北没穿鞋,白皙的脚掌裸露在外,牛仔裤毛边遮住脚跟,冷得整个人都缩着,他一边汲取蒋寒城身上的热度,一边没好气地冷嘲热讽:“蒋寒城你是在大美国呆久了帝国主义搞侵略那套你很熟悉么”
李言北被蒋寒城塞进车后座,一暖一冷,直接打个喷嚏,闷声道:“我跟你说我要是冻死了,身后事记得帮我办得风光点。”
正说着话,便将蒋寒城默不作声地将自己一双冰冷的脚捂进怀里,他穿着密实的黑色开司米毛衣,柔软得不像话,李言北脚蹭了蹭挨上去。
司机给他们开完门后,也不见踪影,车里只有他们俩人。
隔着一层钢铁、玻璃,车内与车外就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两人都没说话。
这个月份,虽然没下雪,但很森冷。
那种不管在哪里都能一丝一丝刺入肌骨的冷意,令人对温暖有种极其强烈的渴望。
李言北的脚踝被蒋寒城的手掌握着,掌心热,脚踝凉,热力随着肌肤渗进去,很舒服。
他靠在另一头,斜乜着蒋寒城,仔细看他侧脸,哎,还是要命的英俊。
美色误国,赶紧别开眼:“来了又不说话干嘛呢”他用脚踢他的肩,肆无忌惮。
“对不起。”蒋寒城手掌握住他的脚。
李言北单手撑着下巴,讽刺道:“人是在法庭上按着圣经发誓,你是握着我的脚道歉蒋寒城,你有意思没意思”
蒋寒城低眸,看看他修长的脚,也笑了。
“笑个屁!”李言北骂一句。
不知为何,蒋寒城看他嬉笑怒骂,活色生香,整个人都缓过来了,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李言北道:“你现在来做什么往后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蒋寒城望着他耷拉的眼尾,白皙的面庞上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只果断道歉:“对不起。我在韩丞这件事上……不会了,可以吗你能原谅我吗”
李言北按住眉心摇头:“你知道吗你一个人演了一出偶像剧,还狗血得叫人吃不消。还非要把韩丞推给我。蒋寒城,在你心里,我只能喜欢韩丞是吗我就不能换个人喜欢”
蒋寒城盯着他,警惕地问:“你要换谁”
“换谁也不换你。你这样的……我真的是……”李言北踢开他的手,“你发那封公关声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也会难过呢你说要查,一点都不信任我,我怎么不会难过”
“对不起。”
“日本小朋友都知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你难道都不懂”李言北叹气。
顿了顿,李言北将脚收回来,坐直身体曲着腿。
蒋寒城将落下来的大衣给他盖上:“我太在意韩丞在你心里的位置,言北……在这件事情上,我眼里揉不进沙子。”
“你知道吗,现在的问题不是韩丞,是你不信任我你分得清楚这中间的关系吗”李言北咬牙一忍。
“除了韩丞,其他都不会。”蒋寒城忙将人搂住。
李言北皱着眉头,想起另一件事:“你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想买橙星”
“嗯。”蒋寒城道,“你联系王朵想去蒙自时。”
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言北揉着眼睛,“就那天,不对……第二天跳伞,我听到陈铎说橙星资料什么的……就是那几天对吗”
“嗯。”
李言北简直不可思议。
当时他只关心了陈铎后一句——老太太、继承人……
李言北摇摇头,咬唇看着他,半晌才道:“所以你从那时候就要……”
蒋寒城的手掌落在他的发顶,温声用粤语道:“言北,你不会相信,从你吻我的那天开始,我在心里就许诺了你一辈子。”
“……”
李言北僵持在这个点,一点都没办法反应过来,“不是的……不是的……蒋寒城,你休想用这种花言巧语骗我!”
“你知道我不会。”蒋寒城道,“我所有的花言巧语也只对你一个人说。不会有第二个人,绝对不会。”
“那你回去……”
蒋寒城凝视着他,依旧是十分温柔的粤语:“我不会碰任何一个人,如果我愿意,我就不会遇到你。但上天让我等到你,我就不想要别人。”
李言北摇着头:“我……那如果我真的和韩丞在一起了呢”
“不知道。”蒋寒城道,咬着牙,“还是很想要你。但可能会痛苦一辈子。”
在李言北的认知里,蒋寒城怎么会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的确一字一字地说了这句话,他不清楚这背后是多少的纠葛与反复,只觉无穷无尽的反复纠结倾巢而来,要将自己湮灭。
“疯子!”李言北瞪着他,厉声骂道,“蒋寒城,你他妈的疯什么”
“那我如何是好是你闯进了我的世界!”蒋寒城的眼角都泛红,话像是一句一句逼出来的。
李言北捂着眉眼:“对不起……”
“言北,你没有任何错。”蒋寒城握住他的手。
李言北摇着头:“我没错,你没错,那谁错了谁错了才把我们弄成这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什么都……我……”他难安地近乎于失神。
蒋寒城皱眉,“言北,不要这么说可以吗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你……需要你……”
“需要我爱你吗”李言北惨淡地笑了,“可是我觉得我都说不出这三个字。我拿什么爱你你能处理好很多事情,你的家庭,甚至从更早以前就已经在准备并购橙星娱乐……我什么都没做……真是对不起。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真的太年轻了,玩性太重。”
他望向蒋寒城。
蒋寒城只觉得这双漂亮的黑眸中,闪烁着的是那样温柔的眸光,如水一般流连在自己的面庞上,但他一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
“我迷恋你,蒋寒城……说出来你不信,我迷恋你的气息……甚至你做的这些事情,都让我觉得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可我好像不是,一直都不是。”李言北道,“我还需要点时间,我……没有你这份担当。”
“所以你又要再拒绝我一次吗”蒋寒城的手落在他肩头,再用力一点几乎要掐疼他了。
李言北一抬手,扑进他柔暖的怀中:“不是的!蒋寒城,你给我一些时间来爱你好不好”
“好,给你一辈子那么久!”
“下次不要再误会我,不要不听我解释……”
“不会了,其他事情不会。”
李言北真的很想笑,这言下之意就是韩丞是个特殊存在。他也很想穿越回去打死自己——叫你在蒋寒城面前张口就来,到如今还耿耿于怀成为一个芥蒂。
但是转念一想,何尝不是他在乎。
如果搁在自己身上,蒋寒城有那么一个向往过的人……李言北没敢多想,根本想不下去。
李言北道,“我偶尔也想,如果那天我答应要和你走,是不是也一切都会不同。”
蒋寒城道:“我也想过很多遍,但没有如果。没关系,一生很短也很长,言北,我们有很多时间去在一起。”
久违的触碰令两人都心神激荡,蒋寒城将他的双腿分开跪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按。
李言北寻到他的手指,将五指交扣进去,紧紧握住,唇贴着他的耳边,轻声用粤语道:“蒋寒城,不如我们重新来过”</p>
他早年看过的电影台词,未料今时今日,要自己亲口说出来。而无论演过多少戏,只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知道这话里蕴藏多少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