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霜柳眉微蹙, 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在哪见过,但是记忆胡乱冗杂在一块儿, 又让她觉得许是因为自己之前拍戏时和沈浣的对手戏太多,所以才出现了错觉。
她看着沈浣眉眼带着温婉浅笑, 随即伸出皓白的柔荑缓缓将脸上的面纱揭下,露出一张娇美清丽的容颜, 腕间银铃轻晃, 发出清脆声响。冰肌玉骨,皓齿明眸,如一朵在风中微颤的娇嫩白荷, 瓣瓣粉雕玉琢,一颦一笑都带着风韵,堪称人间绝色。
顾如霜下意识地攒紧双手, 眼眸微微往下一瞥,却见楚湛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浣,可那双眼中分明带了些探究意味。
沈浣抬起腿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们二人身前,浅浅福了福身子,抬起眼看向两人,笑道:“民女见过太子、太子妃。”
她的模样温婉和善, 可顾如霜还是注意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冷意。顾如霜心下一怔, 她如今与沈浣无冤无仇,而且是初次相见,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莫非沈浣现在就喜欢上了楚湛, 所以把她当情敌了不成
想至此处,顾如霜挺了挺腰背,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楚湛支着下巴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清丽柔婉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凤眸却沉若寒潭,笑道:“沈姑娘多礼了,你愿出手相救,倒是孤该向你行个礼道谢呢。”说完便双手抱拳朝着沈浣微微拱手。
沈浣一惊,微微往后退了两步,道:“民女亦是楚国子民,能为殿下分忧乃是民女之福,哪敢居功。”
楚湛嘴角笑意更盛,却并未再说话。顾如霜借着他们俩谈话的间隙好好地将沈浣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想到最后,她索性不再去想了,抬起头看向沈浣,温声道:“我们还是坐着说话吧。”
沈浣点了点头,退至一旁先让他们入座,恭敬地站在那儿低眉敛首,模样恭顺温静。
见着顾如霜推着楚湛走至主座上坐好,沈浣这才找了一个靠近他们二人的位置坐了下来。顾如霜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温顺守礼,心中不由叹道:这果然是身为女主该有的样子,要是她是个男的,恐怕也会被迷了去。
她自然知晓沈浣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好人,手里沾的鲜血没有千人也有百十人,否则怎么可能一路披荆斩棘,从一个神医之徒最后登上高位,成为一国之母。
楚湛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盏,悠哉地饮了一口茶,缓缓道:“听闻天行风先生这两年去了东瀛,沈姑娘怎的会在丹垣城”他的语气平缓温朗,就像是在唠嗑说些家常话一般,倒也不会令人感到局促。
沈浣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师父外出游历四方向来不会让我跟随在侧,我在药谷又待不住,便也在三国之间随处游历,一方面能多长长见识,另一方面便想着看看能否多救些人。民女也是几日前刚到的丹垣城呢,哪想还未入城便被王后娘娘寻见,来医治殿下的腿疾了。”
楚湛微微颔首,眼中眸光更盛,将手中茶盏放回小几上,道:“沈姑娘果真是医者仁心,孤倒是自愧不如了。”
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沈浣笑道:“对了,孤上次在街上,倒是看见一个女子和沈姑娘长得十分相像呢,若非沈姑娘说你是前几日入的丹垣城,孤倒是要几乎以为那女子便是你了呢。”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沈浣与那夜灯会上所碰见的跟随在楚尧身旁的小妾身形十分相像,只是姿态气质全然不同,那个小妾看上去羸弱胆小,沈浣却温和有礼,谈吐间满是淡然自若。
可方才沈浣落座时,从他的角度望去,恰能看到她侧身时的模样。那天夜里,那小妾脸上虽然戴着面具,可他却注意到了她一个细微的动作。那便是她有时会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手腕,当时他对此还不以为意,可方才他看见沈浣伸出手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银铃,却觉得这动作竟是似曾相识。
沈浣腕间戴着的那串银铃上的光泽黯淡,看上去似乎已佩戴多年,想来是她贴身佩戴的首饰。那么当夜那个小妾若真是沈浣,为了掩盖身份又将腕上的银铃给取了下来,那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手腕,倒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个猜想还需要证据证明,他不可能凭此便断定沈浣便是楚尧的那个哑巴小妾。
此话一出,顾如霜也不禁朝着沈浣投去怀疑的目光,却见她神色淡然镇定,毫无半点慌乱之色,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沈浣究竟是否是那夜之人。方才楚湛一开口,她脑中便有一抹灵光一闪而过,随即像是茅塞顿开一般,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到底在哪见过与沈浣相像的女子。
正是那夜灯会所见的楚尧妾室。当时她与那妾室初次相见时,虽然那时候还未曾见过沈浣,可就是觉得那妾室莫名熟悉,如今细细想来,可不就是与沈浣的身形十分相像,只是风度仪态大相庭径,倒是让她有些摸不准主意。
两人心中虽都已产生疑虑,可此时断然不能在沈浣面前表现出来,楚湛之言,也不过是为了粗略试探一二罢了。
沈浣唇角勾笑,一双杏眸如泛着三月春水般湿润清透,红唇一张一合,缓缓道:“民女自小无父无母,由着师父抚养长大,殿下所见的女子,莫不是民女失散多年的姐妹若是如此,那还劳烦殿下告知民女,您是在哪看见那姑娘的”</p>
她的眼中不乏揶揄之色,眉眼带笑,神色平静,就像是在开一个最平常不过的玩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