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过了鲥鱼最肥美的时候,滋味和夏初没法比,但物以稀为贵,这是最后一茬鲥鱼了,连店小二都说他们次日来估计就吃不到了。
鲥鱼刺多,张休复要帮于虞挑。
可小姑娘是吃鱼专业户,完全自食其力,执着牙箸上下翻飞挑的贼快,不一会儿就挑好了一小碟鱼肉,昂着小下巴满脸献宝的表情,推到张休复面前。
她手上又拿了白瓷小碟子过来,预备自个儿挑着吃。
于虞鱼刺跟鱼肉是分了两个小碟子,她和张休复面对面坐着,盛鱼刺的碟子一直放在她前头两人中间的位置,刚才挑出来的鱼肉也被她推到差不多的位置,几乎并列。
于虞喉咙浅,吃不了刺,她在这儿低头挑刺挑的认真呢,对面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抬头一看,男人以拳抵唇咳得厉害,呛得脸色都红了。
于虞急了,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拍拍男人的背,一手把自己茶盏递到张先生眼前。
她的茶盏里茶水凉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喝,是温的,不烫嘴。
小姑娘愧疚的低声道:“我没挑干净刺啊……”
“不是。”张休复喝完水缓过来了,侧身握着于虞的手温声道。
因为方才咳得厉害,他的嗓音还有些低哑。
小姑娘羞愧的低下头,把额头点到男子肩头,闷声开口:“先生别哄我了……”
她就不该瞎揽差事……结果害先生吃到刺。
“真不是……”男人哭笑不得伸手,托着肩上的小脑袋把小姑娘的头抬起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方才想事情,没仔细看……错夹了一箸刺。”
张休复眼尾还泛着微微的红,俊朗的一塌糊涂,于虞看直了眼,听到他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凝滞住了。
于虞:“……”
她小小声的好奇问:“先生想什么事儿粗心成这样……”
今日在书院,于虞就发现了他一直在走神。
“也没什么……”
!!!
骗谁呢!没什么你脸红干嘛!
于虞明着暗着问了半天,男人怎么不肯说。
“你也不好奇”蒋谢仔细想了下,要是楚笙笙有什么心事表现得特明显,但他却不知道,肯定得好奇的要命。
于虞:“……”
怎么可能不好奇,张先生这不是不愿意说嘛。
她这几日和张先生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就一起吃过次晌午饭。
两人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都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对着脸看一眼都会脸红,纯情的要命。
除了他们这帮学生,还有个人也发现了张休复的反常。
“啧,我说兄弟,你有什么事儿直说行不行,这么天天下午卡着时辰来我这儿……”顾钧手里掐着本书,胳膊拄在木柜上,掀眼的看着刚踏进书馆的男人,顿了顿总结道:”有点吓人。”
天晓得他心里有多慌。
张休复已经连着来他这小破书馆三天了,次次都是未时初准点儿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他雇的短工。
今早他来书馆开门的时候,隔壁绸缎铺子的老板正在门口同人说话。
见顾钧来了挥手跟说话的那人示意一下,然后做贼似得的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低声说:“顾老板可是厉害,把状元郎请来做短工。”
顾钧:“……”
“看您这话说的…”顾钧惊得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我还指望着挣他学生银钱呢,哪儿敢请那尊大爷来做短工,这不是砸自个儿生意
顾钧刚想说清楚就被打断了。
“顾老板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张状元帮我铺子看看风水,是不是屋里什么摆的不对”绸缎铺老板腆着脸笑道:“铺子最近生意不太行,我琢磨是风水的问题。”
这就起标准的想占便宜了,不愿意花银子又想办成事儿。
要是自个儿能帮忙的事儿,顾钧八成就答应了。可这是想通过他求旁人办事,他要是应下了,照张休复的性子肯定会顾着他的面子不会推拒。
看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慷他人之慨的事儿,顾钧可不乐意答应。
他凭什么替别人揽差事
况且,张休复既不是他的短工,更不会看风水啊,人家是拿笔杆子写文章的状元郎,不是看风水的江湖道士。
顾钧也顾不上落人面子,忙不迭的拒绝了。
结果今日下午,张休复又来了。
哦,严格来说,张休复也不像是来做短工的,要是隔壁绸缎铺子的老板打量仔细一点儿,就会发现,这人次次来手上都带着礼。
顾钧一脸呆滞 : 这就,更吓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q_q高估了我的手速(跪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