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乃在此时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不能让中原中也去死, 即使这样的死亡能够换来其他人的平安。
中原中也处于暴走的边缘, 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机智,气场暴涨的同时十分轻松地阻拦下了两颗微型导/弹, 在尖锐的风鸣声里把它们轻而易举地撕碎。
黑白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它看到死神在朝着它走来。
“中也同学……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吗”草雉出云瞠目结舌, “这已经不是人类了吧这样恐怖的能力绝对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
由乃打断了他的话:“中也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她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感觉右眼看事物已经十分模糊不清了。试了三次才从地上站起来,她强忍着疼痛走出机舱。
“中也。”她小声地唤了一声, 但是少年并没有理她。
他已经陷入了异能暴走的极度疯狂状态里, 黑白熊手忙脚乱地启动各种防护措施,却没有丝毫效果, 密密麻麻的金属子/弹集中在他的身旁闪着红光, 他狠狠抬腿横扫出去, 疾风卷着数以千计子/弹朝着黑白兽袭击去。
“空、空、空”
黑白兽的金属表壳凹陷进去, 发动机处冒出滚滚黑烟。
金属爪从它的两侧朝着中原中也又快又狠地袭来,他反身一踢,金属控制杆猛然折断!
黑白熊满头大汗地操纵者机械按键, 却发现整个黑白兽仿佛一瞬之间变得有千斤之重。
无法控制地, 支撑它飞行的发动机遭到了无法逆转的损害, 轰鸣着向下坠落。
金属摩擦的“刺啦”声刺激着他们的耳膜, 中原中也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它。
他用重力控制着自己飞快地下坠着,情绪和异能的暴涨让他陷入疯狂的破坏者角色之中, 除了攻击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动作。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黑白熊眼睛转着圈圈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头发被狂风吹起来,身上仅剩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长裤, 劲链已经断裂开,瞳孔放大着,早已不是人类的眼神。
愤怒的吼声从他的嗓子里无意识地被放出,红色的纹路还在不断地蔓延着,他右手握拳以势不可挡之力冲破气流,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黑白兽袭去!!
霎那之间。
金色的光纹像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浅浅地泛了开来,好像金属亮片赫然切断了时空,从光纹的另一侧伸出了一只纤细白皙却缠满了绷带的手。
他手腕轻轻一翻,以无法想象的力量截住了看起来完全不可能接住的一拳。
先是黑色的风衣摆,一双黑色的皮鞋,颀长的少年身形,白色衬衫和隐隐从脖颈间能看到的绷带。
微卷的黑发被风吹起来,从金色光纹里走出的清秀少年右眼被绷带裹住,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他似乎并不畏惧面前的失去了理智的战斗武器,身上发出淡淡的蓝光。
——“「人间失格」。”
抛却所有的疑惑、不解、愤怒、质问的心情,由乃心里的一块悬着的巨大的石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落了下来。
她飞奔过去接住因为失去了异能从半空中坠落的中原中也,赭发少年浑身脱力发软,被她轻而易举搂进怀里。
黑白兽随着战斗的停止冒着滚滚浓烟跌进了海洋之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太宰……”
她极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那是十五岁的太宰治。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这样对待我们。”她压抑着怒气,把怀里的人抱的死死的,直到他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
“太紧啦……”中原中也闭着眼睛意识不清地小声说道。
由乃马上松开了一点,让中原中也靠在她的膝盖上昏睡。
这个年纪的太宰治和她后来所见到的有非常大的不同之处。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双深渊似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仿佛在说“无论怎样都好”“我什么都不在意”这种轻飘飘的话一样。
他从来都不会主动积极地去争取某一样东西,因为据他所说“并没有什么十分想要的”,而即便有在意的东西为了避免以后的失望和失去也不会表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渴望之情。
「反正永远也不会属于我,反正我永远也无法得到。」
由乃从未真正踏进过他的世界里,也不想踏进他的领域,因为她从来都无法揣摩透这个人的真实想法。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这个人避之不及。
——在她还在港黑那几年的时候,她曾经把太宰治的贴身物品寄给过齐木楠雄,后来他告诉她,当他摘下手套触碰物品的时候,只能够感受到一片漆黑与冰冷的虚无。
“非常恐怖。”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以后也请不要让我再靠近这个人了,和那些无法听到思想的昆虫一样可怕。”
能让齐木楠雄也感觉到害怕的对象,不过也是一个十五岁的病弱少年而已。
“他说的就是你啊。”
一直一言不发的太宰治忽然开了口,声线比七年之后多了一些稚气和阴沉。
由乃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个极度危险的人。
“你想知道真相吗”太宰治丝毫不在意对方敌视的眼神,轻飘飘地说道。
“……”
“可能会有一些残忍,抱歉,但是确实是事实。”太宰治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兀自开口,“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好了。”
“你最开始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因为织田作而已。”
好像一句最冰冷的宣判,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太阳穴上。
“当然,我都说了是最初。”太宰治无所谓地垂着眸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对她说话,“我无法在这里待的太久,我会把你们送到应该去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更加详细的解释可以再来找我。”</p>
“不想听也可以不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话,听上去似乎带着些许怜悯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