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瑛一怔,才蓦然想起,一开始他们就没告诉她真正的目的地,所以对她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旅途的终点。
可是…
她如果一直在旁边,他还会有几分不确定,怀疑她会对他们不利。现在她要走了,他却忽然觉得,她也许就是上天派来帮他们渡过难关的呢?
“艾…贝贝。”
嗯?"她偏了偏脑袋,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情,他却能想象得到她落落大方的模样,不因他改变称呼而窘迫。她果然笑起来:“我叫艾贝,不叫哎贝贝。”
那边,他皇兄已经轻咳几声,对他道:“该走了。“清贵的男人脸色病白,礼数却分外周全,客气地道,“多谢艾姑娘愿意送我们一程。”
艾贝挥了挥手,将车开走了。
她一走,两人迈入门槛,才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整座驿站静得可怕。
即使是偏远的地方,工作的小吏必不可少,进进出出总有那么两三个人,更何况驿站就是一座中转站,还负担着类似快递的工作,从刚刚到现在,门口一个来去的人都没有,非常少见
里面更加空旷,夏日的热风一吹,吹得人心里发燥
赵元瑛的神色一凝,“皇兄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
赵元琅点了点头。他眼下身体虚弱,万一发生意外恐怕拖对方的后腿,不如在这里静等,倘或有事也能里应外合。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只见赵元瑛提溜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出来了,说是提溜,是因他心里急,老头年逾半百走得慢,他就拎着人家的后衣领替对方“省力”。
非常时刻,赵元琅也忽略弟弟粗鲁的举止。
“这下糟了。”赵元瑛的脸色难看,少年英气的眉毛拧在起,"他说几天前发生了一场意外,有人蒙面行刺,这里死了几个人,剩下的有人去前面的城镇上报,还有的跑了…这就算了刚刚我让他给我带路看了马厩,马厩里的马都被人喂了毒\药,死光了。“他说着,不免咬牙道,“一定是二哥!
“元瑛。"赵元琅轻斥他。
赵元瑛知道自己不留神说多了,很快住了口。
那位老头子说话的语声发颤,“如今驿站只剩下老朽看守,两位若有事,可以往前面的城镇再走一走。”他的意思是,工作人员都跑光了,现在没人办理业务,只能停业。
“城镇有多远?”
“若有马一日可抵,眼下马都死了便只得步行,若脚程快三四日也能到了。
赵元瑛捶了一下墙壁,“该死!
这下好了,坐车的时候缩短了路程,有很大的机会在事变前赶到,现在驿站的马一出事,比原先的计划又要延迟数日。不得不说,他这位二哥行事向来大开大合,还是头回这么谨慎
连放了两道保险,只为了阻止他们回皇城。
但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好,太子不在皇城内,任□□有百般计谋,也是群龙无首,无人号令。
在他气闷时,那边赵元琅微一沉吟,就道:“先去找艾姑娘
“艾姑娘三个字传入耳朵里,赵元瑛眼前蓦地一亮,“对了,还有艾姑娘!可她车速度那么快,不知道现在再找还来不来得及。我立刻就去!
他说着就要跑,却被赵元琅拦住了路,"先别急,你双腿去追,十有八九追不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能她还没走远
说着,三皇子脚下生风,不管兄长阻拦追了出去,然后没过多久,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没追上。
事实上连车影都不见了,四周都是荒山,再跑他就认不得路了,这才打道回府。
他兄长正在屋中饮水,看上去一身清爽干净,不像他跑得身汗。见他回来,赵元琅给他斟了一杯茶,轻笑道:“喝茶解解渴。你放心,我在她车上留了样东西,她要是看见,应是会折返回来。”
赵元瑛:“…你怎么不早说。
赵元琅笑睨他一眼,他端起苦茶一饮而尽。是,是他自己不顾阻拦非要跑的。
那也是他太单纯了!谁知道他皇兄早有预谋?
天色将近傍晚,赵元瑛频频望向门口,然而只有几声鸟叫回应了他的等待。
“别急,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先在此间过夜。“赵元琅安然闲适道,“马虽死了,此处传信的信鸽却还在,我问了老丈,信鸽自认得去前方小城的路,我已传信一封,叫城守派人送马来
这一来一回自然比不上坐车,但比他们走路要快上许多
赵元瑛此时回神,才发现自己刚刚过于专注地期盼小仙人折返,忘了给自己另找一条退路。要不是他皇兄细心,他们又要耽搁半天的路程。
他心头微凛,提醒自己要注意,眼下是夺位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分心。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咆哮声。屋里的老人家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又被突然蹦起来的赵元瑛吓了一吓。
“她来了!
赵元瑛跑出了屋外,从庭院里就能看见,门外的人迈下车来,左手手上挂了副墨镜,右手拎了个令牌在晃,边往里走边道:“你们两人也太粗心了,东西落在我车上了,开出几里地才发现,还好导航仪帮我记了路,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赵元瑛只摆着一副灿烂的笑脸看她,活像迎主人回家的小狗,看得艾贝的脚步一顿,"?
也许是陷入绝境的那一刻,她带来的感观太具有冲击力,眼下再次步入困境之中,他看见她再出现的瞬间,内心竟涌出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接下来的任何困难都可以轻易打倒。
三皇子哪怕再平易近人,那也是皇子,从来位高于众人只有他替人开路的份,很少得到别人的照顾。没人会想去做,他也确实不需要。长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也只有苏安然的各种小发明”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可更多的时候,他能冷静的知道,是苏安然需要他们这些人的人脉,才会极力“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