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厌语斜着眼睛看他,往旁边挪了挪,谢酌若无其事也挪了挪。
挨得更近了。
周厌语乜他一眼,抓起笔和试卷往操场去。
考试那两天正好天阴,考完试就晴了,今天阳光柔和得很,非常适合躺地上晒太阳。
乔俏和她朋友凑在操场上晒太阳,闲聊,忽然一阵风从她身边旋过,阴影浮光掠影般从她脑袋上掠过。
她抬头,看见周厌语正目不斜视往操场另一边走,怀里还抱着试卷。
她正要张口喊她要不要一起晒个太阳,眼角余光就见谢酌也抓着试卷大步从自个儿眼前走过去。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连看没多看一眼旁的人。
乔俏盯着他俩的背影瞧了瞧,识趣地闭上嘴。
周厌语一屁股坐操场的草地上。
这边离篮球场近,打篮球那几个一个手滑篮球就会脱手而出,坐这儿,那些男生更容易注意到谢酌,兴许一个个耐不住心痒就会把谢酌拉走打球。
谢酌挨着她坐下,顺手抽掉她怀里的试卷:“周小船,还气着”
周厌语冷哼一声,意思是你觉得呢
谢酌叹气:“女孩子生气容易长皱纹。”
周厌语:“我才十六。”还年轻着,怕什么皱纹。
谢酌捏了捏她的脸:“看,皱纹这不就出来了么”
周厌语好气,抬手拍掉他的手,却没拍掉,反而叫谢酌趁机抓住她手指。
她蹙起眉,谢酌带着她的手推向她肩膀,硬是把她整个人按到了操场的草地上。
阳光迎面洒下,刺得她不禁眯起眼,缩小的视野中,谢酌的脸也俯了下来。
却并非占她便宜,他半坐着,上身凑过去给她遮阳光,一只手按着她肩膀,一只手则按在她耳边的草地上,逆着光的眉眼漂亮而温柔。
“亲爱的,咱们不生气了,行么”他装可怜,“男朋友昨晚都没睡好,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周厌语当真盯了盯他眼睛,黑眼圈看不见,长睫毛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黑眼圈,怕不是离家出走了。”
“那它大概是想悄悄把我家可爱的女朋友带回家吧。”谢酌顺口说。
周厌语:“……你不恶心么”
谢酌眨眨眼:“恶心什么”
“让开,别挡着我晒太阳。”
周厌语被他搞得没脾气,懒得再看他这张脸,遂一翻身,正好直视他撑在地上的手。
手腕被袖子遮住,手指陷进新生的绿色嫩芽里,指节修韧,衬着草的青翠色,手背干净得不像个正经男生。
什么才叫不正经
周厌语想了想,谢酌这人本来就算不上正经。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居然笑了声。
谢酌让开身,在她身侧躺下,偏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后脑勺,安静了没几秒钟,又手贱地拨弄她的马尾,目光若有似无落到她的后颈上,无声笑了笑。
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实在适宜,周厌语晒着晒着居然生了几分睡意,抬起胳膊遮了遮上半张脸。
谢酌在她身后低声问:“困了”
睡意容易侵蚀人类的思想,周厌语想,反正旁边就是谢酌,她倒是不用担心真睡着会怎么样。
于是闭着眼睛懒洋洋嗯了声,一边赌气似的翻过身,整个人面向他,把脑袋往他那边蹭了蹭。
这就感觉不到刺眼的阳光了,物尽所用人尽所能嘛。
闭着眼睛,她仍然能感觉到谢酌坐起了身,她躺着不想动,又听见衣服拉链被拉开的轻微声音,耳边一重,谢酌重新躺下。
与此同时,刚脱下的校服外套直接罩住两人的脑袋,阳光的温度反复徘徊在外面那层布料上,里面倒是暖融融的。
一中校服里面是网面,隔着薄薄的布料,光线略微有些泛黄。
周厌语睁开眼睛,漆黑的眼底泛着一层淡淡的涟漪。
谢酌笑着问:“还热么”
她舔了下嘴角,眼珠子往眼尾偏了偏,勉强道:“还行。”
谢酌善解人意道:“男朋友是不是很体贴”
周厌语:“呵。”
谢酌抬着胳膊撑住校服,眼见着她软化许多的表情,忍俊不禁。
周厌语又把眼珠子转回来,慢吞吞说:“下次就是期末考试。”
谢酌扬眉。
“生物,”她说,“把笔记本还我,不借了。”
明明比她学得还好,还要拿她笔记本做样子,就算只是不想推拒她的好意,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说实话,男朋友不是特别想把笔记本还给你。”谢酌说,“我以为那是定情信物。”
周厌语:“……”
去你爸的定情信物,谁家定情信物会用学习笔记本脑残吧
撑着校服的胳膊倏地放下,男生手心兜住她后脑往他面前送了送,校服没了支撑物,整件耷拉下来,网面贴上两人的皮肤。
谢酌低头,猝不及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外头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同学们,很快就看见他们周大佬一把掀了蒙头的校服,顺手抓起地上的试卷就准备站起来。
下一秒,地上的谢酌抬手抓住她手腕,又将她拉了下去,大佬挣扎了一下,被摁住,老实了。
围观的同学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睛,摇头直叹气。
青天白日的,这么白/日/宣/淫真的好吗
磨蹭了好一会儿,那俩才慢悠悠坐起来,许开升一行人正漫无目的地打篮球,一边假装没看见他们那边的动静,等他俩都坐起来之后,几个人特别心累地叹了口气。
于是一不留神,篮球拍到篮筐上,直接飞了出去,整只球在空中呈抛物线飞向秀恩爱那两人。
周厌语正弯腰拿试卷和笔,听见许开升大喊让开,侧眸,眼前晃过一只拿笔的手,来势汹汹的篮球就被整个拍了回去。
与此同时,她听见咯嘣一声,谢酌的手指骨节出问题了。
笔正好从半空掉下去,砸到她肩膀,弹了一下,掉到地上。
周厌语立刻扔了试卷,拉下他胳膊,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谢酌嘶了声。
周厌语动作一顿,放轻了:“哪里”
“食指。”谢酌声音安稳,“没脱臼没骨折没什么大问题。”
周厌语不悦,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仍然没多说。
谢酌刚弯起嘴角,周厌语就面无表情戳了下他食指。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
周厌语抖着他手腕,冷笑:“你当我瞎都快肿成猪蹄了,你还睁眼说瞎话”
“猪蹄倒不至于,而且这么说不太优雅。”谢酌面不改色,“你可以说pig蹄,中西结合,洋气。”
周厌语都能被他气笑,想甩开他的手,又顾虑着他的伤,有气没处撒,没好气道:“去医务室。”
谢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和在部队那段日子比起来,撞了下指节并不算大问题,他感觉不到有多疼,刚才也都是装出来的。
但周厌语看重这道小伤,谢酌琢磨了一下,厚颜无耻地决定,就靠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去讨周厌语的同情心。
两人正准备换道去光临医务室,徐文清忽然神情严肃地跑了过来。
“周厌语,老班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周厌语愣了愣。
“应该是……”徐文清语焉不详地说,“成绩的事吧,估计是想安慰安慰你”
毕竟她以前一直都是第一,谢酌刚来就把她挤了下去,班主任顾虑到班级同学的情绪,找她去谈话也很正常。
周厌语拧起眉,反而看向谢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谢酌冲她笑了下:“我又不是小孩,还能认不得医务室么”
周厌语心想也是。
然而当她真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时,谢酌转头就随手掰扯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错位的关节很快回归原位。
刚才为了能更逼真地演戏,他还特地折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没想到最后竟一点用都没派上。
周厌语敲门进了办公室,姜正尧找她的确是关心她的成绩,安慰她不要泄气,人不可能总在前进,偶尔也要停下休息休息。
周厌语淡定地接受教导。
中年男人讲起大道理来,热情居然不亚于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周厌语听得脑仁都隐隐嗡嗡响,终于,姜正尧打住这个话题。
她松了口气。
“除了这件事,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姜正尧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手下是一本语文书,他眉毛很浓,像烧焦的木头,横在眼睛上方。脸颊两边堆着中年男人通有的肥肉,倒并不显得油腻,反而透露出一股和蔼慈祥。
周厌语疑惑地看着他。
焦木似的眉毛慢慢挤到一块儿,姜正尧皱着眉毛,神色郑重。
“周厌语同学,请你和老师说实话,你和谢酌同学,当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秘密终于暴露了。
然后说个题外话,就,谢爸谢妈写得我超级想开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文……就那种,特别狗血的,破镜重圆的,追妻火葬场的,通篇没正经剧情,就追妻,被拒绝,再追,再被拒绝,最后男主黑化了来个强制爱哈哈哈哈哈,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