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始祖。”
“嗯。”伊维神色复杂地走上祭台, 来到石棺旁。
离得愈近, 石棺带来的压力越大，余弦搓了搓手臂, 也跟了上来。
余弦还以为唤醒始祖可能需要什么复杂的仪式，谁知道伊维伸手一掀, 直接将棺材盖推了下去。
厚重的石棺盖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露出了棺材主人的真容。
余弦看看始祖, 又看看伊维。
看看始祖, 又看了看伊维。
忍着从始祖体内源源不断渗出的煞气，余弦吃惊地伸出手戳了下沉睡的始祖的脸蛋，凉凉软软的。
“伊维，原来始祖——是你爸爸啊！”
躺在棺材内的人有一张与伊维极其相似的脸，同样银白色的长发。始祖看起来有点缺水，头发失掉了光彩，脸蛋上也蒙着一层阴影。
但不管怎么看, 他和伊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伊维无奈摇头：“到底怎么回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尊石棺十分大, 三人进去排排躺都不成问题。伊维抬腿跨入，躺到了始祖身边。
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十分强悍, 先前咬伤的手腕已经不见一丝疤痕。
这一次, 伊维用獠牙咬破了自己和始祖的手, 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余弦看到，从两具身体内流出的血液互相吸引着流向一起, 在鲜血彼此接触到后，暗红色的光芒忽然向外扩散，将整个祭坛包裹住！
余弦瞬间炸毛，忍不住咬紧牙关，看向伊维身体的上方。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裹挟着浓重的邪恶力量，正一点一点从深渊爬出。
而这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这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视线终于消失，余弦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摸脑门，上面尽是冷汗。
与此同时，始祖身上散发的煞气暴涨至巅峰，后又慢慢慢慢收敛了起来。
始祖的手指轻轻动了下。他将手臂搭到棺椁边缘，借力站了起来。
与伊维几乎一模一样的始祖，睁开血红的眼睛，对余弦道：“余弦，是我。”
“我知道。”
余弦后退两步，看着他走出来，面色平静地提醒：“那个……你这个衣服，要不要换下”
沉睡了太久太久，这具身体上的布料已经烂掉了，伊维一抬腿，发黄的布片便轻飘飘落了下来。
先不说款式，就是这完整度，也没法穿出去见人。
伊维默默蹲下扒掉了另一具身体上的外衣，套到了身上。
他从棺椁中走出，余弦已经率先向祭台下走去。
精神高度紧张后会让人格外疲倦，余弦现在便是如此。
伊维追上来两步，想要伸手抱住她，谁知“啪”的一声，手被拍掉，余弦悚然望着灰噗噗的始祖：“洗澡之前不许碰我！”
伊维：“……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嘛……”余弦摸摸下巴，道，“在我知道安琪拉是伯格转化的时候，联想到伯格的实力，就隐约有了猜测。”
“嗯，我不是故意隐瞒的。”伊维解释道，“我本来没打算再用回这具身体。”
“我没生气的。”余弦笑道，“你有这层身份，我该高兴才是。”
两人走出地宫，沿着地道回到酒窖，再顺着楼梯回到地面。
结果一露面，便看到伯格、娜娜莉、安山、蕾娅等吸血鬼全都紧张而戒备地围在附近。
伊维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抬手吩咐道：“伯格，把鲜血送到我的房间，其他人散去吧。”
吸血鬼的等级制度在某层面上来说是极为严苛的，面对始祖的命令，即使伊维只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会打从心底里想要顺从。
伯格等人行了一礼离开此处，伊维和余弦向卧室走去。
等伊维进了浴室给沉睡数千年的身体洗香香时，余弦却在回味伊维爆发时带给自己的战栗感。
她被以为变成吸血鬼的话，是不是也会像别的吸血鬼一样控制不住地亲近顺从伊维
这还真是个问题。
【余弦：咚咚，时刻检测我的精神状态，如果我被影响的太深，你记得时刻提醒我。】
【咚咚：好的！】
这时门被敲响，伯格推了一小推车新鲜冷藏的血袋过来了：“不知道殿下需要多少，如果不够，我会继续送来。”
“好，不够我再叫你。”
伯格离开后，伊维的声音从浴室传出：“余弦，帮我把它们送进来好吗”
他不太想把卧房弄得太血腥，但初醒的身体需要大量鲜血滋润。
“好。”
.
伊维洗了很久，终于出来了。
他一直都是十分克制的人，伯格送来的血袋却全部变空掉。
余弦往浴室里瞅了一眼，挺干净的，伊维做了清理。
她又看向伊维，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光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香！”
伊维失笑。
其实这两具身体真的没什么差，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始祖的身体更耀眼、更华丽一些。
余弦想了半天，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带柔光特效版的伊维嘛！
尤带水汽的男人将她抱起，额头抵到额头，他的脸色却忽然严肃起来：“这具身体的需求量很大，我不想用太久。余弦，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嗯，我考虑好了！”
“这样……你永远都不会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余弦同样严肃道，“我会承担自己的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
“……好。”他将余弦抱起，向大床走去，“你会在死亡中重生，在鲜血中蜕变。”
他将余弦放到床上，抬起她的下巴，送上冰凉的吻。
始祖的血顺着伊维的舌尖淌入余弦的喉咙，咚——心脏像被刺激到一半，猛烈跳动起来。
无法言明的可怕力量顺着血液渗进身体的每个角落，伊维忽然扯开浴袍，将右手插入自己的胸膛！
鲜红在洁白之上格外显眼，此时余弦却无暇顾及伊维在做什么，自然也就没看到，一小团格外鲜活的血液被神秘力量包裹着，被伊维从心脏中取了出来。
他松开余弦，将心尖血喂到她的口中，双手扶到余弦的脖子上，准备用最快速无痛苦的方法杀死自己的妻子。
余弦懒洋洋地阻止了他，并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伊维的唇贴到自己脖子上：“这是我最后一天作为人类，伊维，我想把一切都给你。”
没有哪个吸血鬼能拒绝这种诱惑，伊维也不例外，于是他露出了獠牙，将其狠狠扎入白嫩的脖颈，甜美的血液迸涌入口中。
互换鲜血，仪式开始。
.
余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泡在一浴缸的鲜血中。
她从浴缸中坐起身，发现自己丝毫不再反感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甚至嗅着嗅着……有点发馋。
伊维的妥善照顾，让余弦并没有初生吸血鬼的痛苦饥渴，她并没有因对血液的渴望而失去理智。
余弦拔掉浴缸的塞子，红色的液体哗啦啦流走。
她打开淋浴喷头，站起身，冲洗着身上的血迹。</p>
死亡的滋味真是奇妙，在毒液的抚慰下，濒死的痛苦不甚清晰，她已经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