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陆感觉到身边的泉水波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闭着眼唤了声:“王爷”
宋衍卿在距离徐西陆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不知是不是温泉泡得太久,他的嗓音显得低沉沙哑,“你的脸很红。”他看着徐西陆睁开双眼, 眼眸里映着四周的皑皑的白雪,清澈见底的泉水, 还有他的样子。
徐西陆摸了摸自己的脸, 莞尔一笑:“我现在有点晕——王爷何故看着我”
宋衍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青丝垂落,贴在他的白皙的锁骨上,嘴唇有些干,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滋润一下。“本王想……想……”
亲你。
此时此刻,宋衍卿清醒地意识到,他对徐西陆有一种羞于启齿的感觉。这是他活了快二十年从未有过的感受,甚至当年对徐玄英也未曾有过。他想抱他, 想亲他,甚至想……
可是他话还未说出口, 徐西陆就道:“王爷, 又下雪了。”
宋衍卿抬头望天,果然,簌簌的雪花正从天而落。一时间,两人的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花,好似在短短的片刻, 就一起白了头。
一直保持缄默的玄墨开口道:“王爷,雪有下大之势,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便会大雪封山,王爷还是早些回去罢。”
徐西陆也道:“泡得也差不多,王爷,我们走罢”
宋衍卿点点头,避免与徐西陆对视,“嗯。”
两人走出温泉,趁着身上还有暖意,迅速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天暗了下来,冬雪纷纷扬扬,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还要难走。三人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吴不遇站在帐篷门口,不知等了多久,已成了个雪人,他看到宋衍卿等人,忙不迭地跑了过去,“王爷!杨炎有消息了!”
杨炎乃是沧州别庄的主人,在主动献上别庄后,整个人就杳无踪迹。人海茫茫,要找一个身份成谜的人何其困难,宋衍卿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吴不遇寻得了线索。
“下官找画师将杨炎的长相画了下来,在城中四处张贴。今日下午,有人主动找到下官府上,说沧州城外五十里有一处破庙,曾在那里见过画上人。下官已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如不出意外,今夜就能有消息。”
宋衍卿精神一振,道:“小余将军,你派些得力的人前去支援。”
余戎北干劲满满,“是!”
徐西陆问:“那个自称见过杨炎的人呢”
“呃……”吴不遇吞吞吐吐道,“说完话他就走了,下官也没留他。”
宋衍卿质疑道:“你究竟是怎么当上沧州刺史的”
徐西陆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对余戎北道:“小余将军,为防有诈,你还是多带些人手罢。”
众人散去后,徐西陆和余戎北陪宋衍卿熬夜等消息,吴不遇也赖在帐篷里。大概是因下了大雪,路不好走,几人等了一宿也没见有人回来。余戎北急得在帐篷内来回踱步,徐西陆劝道:“姐夫,你就坐下等罢,现下这情况,你就算把鞋踏破,也于事无补。”
余戎北懊恼道:“我应该亲自前去的!”
“胡说,你去了,王爷的安危怎么办”
余戎北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啪地一声打了下自己的嘴,又忍不住抱怨:“小王爷,北安王的人何时能来啊。”
宋衍卿道:“皇兄的旨意昨日刚从沧州传过去,少说也要五六日,等他再赶过来,应该要半月之后了。”
吴不遇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求神拜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惠阳郡主一定要平安归来,菩萨保佑……我愿折寿五年换郡主平安无事……”
四人一直等到晨光乍破,仍旧没有消息传来。余戎北在榻上打起了呼噜,搞得正在看书的宋衍卿不厌其烦,正要一脚踢过去时,他却霍地自己坐起身,“有马蹄声!”
徐西陆和宋衍卿静下一听,并未听见任何声音,正要出口询问时,果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几人快步走出帐篷,余戎北远远地瞧见一大群人马正朝他们赶来,自己的心腹在队伍的最前头,马背上除了他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是郡主!郡主回来了!”余戎北高喊道,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宋衍卿也瞧见了马背上的惠阳,悬了半月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小王爷,小余将军,徐二哥哥!”惠阳郡主在马背上边喊边冲他们招手,“我回来了!”
“吁——”队伍在营地口停下,徐西陆大致数了数,未少一人,他们看上去精神奕奕,身上也没有看出来什么打斗的痕迹。
宋衍卿走上前将身着普通农妇装的惠阳抱下了马。失踪了半月,惠阳除了小脸脏了一些,穿得寒酸了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徐西陆松了一口气,道:“郡主,你这半月究竟是去了哪里”
原本还喜滋滋地看着徐西陆的惠阳突然撇了撇嘴,眼眶也红了起来,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脸色为何变得这么快。还没等他们出口询问,惠阳就扑到徐西陆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徐西陆的前襟,“徐二哥哥,大叔他,他不要惠阳了!呜呜呜呜……他就那样把惠阳丢下,无论惠阳怎么哭他都不回头……呜呜呜呜……”
徐西陆对爱哭的可爱女孩子一向没办法,可他顾忌着男女之防,只能举起双手不去碰她,温声道:“郡主,咱们就先不想那些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宋衍卿眼皮一跳,尽量温柔地把惠阳从徐西陆身上撕了下来,对听到消息赶来的宛瞳说:“带郡主回去休息。”</p>
“是。”宛瞳走到惠阳身旁,搂住她的肩膀,“郡主,咱们先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