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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卫不器望着她,双目彤红如血,薄唇紧抿,这副癫狂肆意的模样吓到了夏清芷,她的手掌贴着他的额头,问道:“你怎了?”

卫不器不答,忽然弯腰抱起了夏清芷,抱着她朝床帏走去。

门窗既闭,幽静的室内,仅仅只剩下两人缠绵的呼吸声。

夏清芷蜷着腿拉上被子,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做甚么?”她内心慌乱,怕他忽然要强迫于她。

卫不器道:“你知道这半个月我是怎么等过来的么?你从来不理我,我怕有消息,又怕没有消息,你便这么吊着我,让我寝食难安。”他眼眶猩红,嗓音哑得不成语调。

夏清芷蹙眉,“原来你觉得我吊着你?我故意搪塞你,实则从没有认真想过?”

“我实在不能等了,芷儿。”以前他觉得自己能等,等上一辈子也无妨,“男人总是贪心不足,眼下,我有了希望,便越来越不能忍耐,就这么等下去。”

“那你要什么?”夏清芷咬咬牙,“你终于要逼我了是么?”

卫不器垂眸苦笑,“我逼你?确实,我卑鄙无耻了。”

夏清芷沉默着,半晌之后,她咬住了唇肉,将自己的肩上的衣物扯落,露出饱满晶莹的香肩,虽然已经三十岁,但保养得当的肌肤滑嫩,犹如初生藕节,粉莹莹的,于灯烛下别有一般媚意内隐,卫不器忽然重重抽了口气,盯着她目光不动。

夏清芷咬牙道:“你想要我的身子是么?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也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到底是求不得的执念居多,还是真正的深爱,不介意她的一切,只想一辈子与她在一起。她这个身子,她早已不计较是否再多一个男人,何况,何况……

卫不器道:“我本无此意。”

眼下又正人君子起来了?他总是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夏清芷微愠,哂然道:“你无此意,却抱我放倒在床,那么卫大人是何居心?”

被数落的卫不器辩驳不得,眼见夏清芷已认真将衣衫尽除,露出完整的美丽的肌肤,她在被中,将罗裙解开掷出来,慢慢地别过了脸,不着片缕的美人,乌发披露于香肩,白嫩的肌理葳蕤生光,实在是惑人的场景。

他的喉结在滚动。今日,今日本是要吓唬她一下,他逼她一次,她便会往前走一步。他悲哀,只能用硬逼的办法,换她朝他走来。

但事已至此,他也想让她明白,他同那些恶徒的不同。

卫不器覆了上去,温柔地开始吻她的嘴唇,吻得夏清芷发晕,脸色苍白了不少。

她还是不能承受男欢女爱,只要有异性靠近,便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噩梦。她的肌肤开始发颤。

卫不器是个细心的男人,他将她的肩膀握住,俯身在她的耳边道:“睁开眼。”

“我要你看着,是我,是我。”

他不断地强调着是他,夏清芷终于有勇气睁开了眼。

下一瞬她泪流满面,蓦然而来的钝痛让她脑子迟钝无比,紧紧地攀附住了他。

卫不器并不急着索取,而是不住地吻她,说着温柔情话。

云雨很快散尽,夏清芷从疼痛和欢愉之中清醒,猛然睁开了眼,他还撑着手臂,俊美的面孔上挂着一串汗珠,想到他的可恶,夏清芷忽然恼了,“你起身去!”

她重重朝他推了一把,卫不器翻身滚落下榻,捂着疼痛酸麻的手臂坐起,眼见她将衣衫一件一件地套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又是泪流不止,她只是小声地哽咽着,套上了鞋袜便朝着门外奔去。

“芷儿!”

他呼喊着她的名,但夏清芷却没有回头。

那一场欢爱之后,卫不器再也没有主动来见过夏清芷,连皇帝的寿宴,特地对他下了帖子,他也不曾出现过。

夏清芷发觉自己在等待,并且万分悲哀——拥有了她,他果然便不再来了。

她信错了人是么。

五月,卫不器忽然请命,要调到北方去守关。

突然而至的请命,让夏殊则有一瞬怀疑他和皇姐谈崩了,以至于二人在闹别扭。只是转念又想到,这个大舅兄做事成熟无比,有章有法,进退自持,皇姐长他七岁,也是理智之人,应该是不会闹小孩子别扭的,虽然意外,但听卫不器侃侃而谈,仍是同意了。

当然夜里便让卫绾说了一顿,他不解风月,这时候怎能放卫不器离都城。

卫不器离去之日,夏清芷撑着骨气未去践行,一人缩在被窝里淌着泪,一面哭,一面想着离人。他真的是骗她的,得了她的身子,执念消解,便从此与她陌路了么?

可她却已习惯了那人的大献殷勤,对她的百折不挠,并且,早早地便动了心了!

她实在恼很着,又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如今这身份立场,卫不器若不再往前走,她也是绝不会主动朝他凑近的。

短短三月,她变得郁悒了不少,成日里也足不出户,望着卫不器从前送来的一堆小物件出神。

忽然张掖便有消息传来,卫不器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夏清芷的心跳仿佛也瞬间停止了,她不顾一切地朝外奔去,正碰到前来的卫绾,卫绾搭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长兄受了重伤,现在人事不省,也无法挪动,但他的心腹让我告诉你,他杀了匈奴的吐谷丹,并取了他的首级。那是匈奴的一个将军。”

不用卫绾解释,她怎会不知道那个匈奴将军是谁!

这三个月,她夜不能寐,终于在这刻放声地痛苦了起来,压抑到极致,这场痛哭爆发而出,几乎将眼泪流干了。

夏清芷不能再等待了,她要去张掖,去寻回她的爱人。

卫绾便着人替她收拾了行李马匹,并牛刀杀鸡地安排了高将军亲自护送她到张掖去。

深秋时节,她的车队才终于到了居延,夏清芷几乎是狂奔着到了卫不器的病榻前,她赶到前的两日,卫不器才从长久的晕厥之中苏醒,身上全是刀伤箭伤,几乎是体无完肤,随便动一下肌肉便是彻骨的疼痛,他只好脸色苍白地等着,赌一把这样他的公主会不会动恻隐之心。

谁知只是一场熟睡,再醒来时,垂着泪光的公主便守在他的旁侧,握着他的手掌贴在她柔软温滑的脸颊上。

卫不器一怔,“公主,芷儿?”这是梦么?

夏清芷见他醒了,也能说话,胸口憋着的,忍了几个月的火气爆出来:“卫不器你混账,你耍本宫么,谁准你私自来张掖的,杀吐谷,你知道境况之凶险么?你知道我差点……”

卫不器幽幽一叹,像是确认了这不是个美梦,便嘴角一牵,“我是文官体格,从小读书,确实不怎么擅长打仗,若是陛下,恐怕会赢得很轻松,可我偏要自己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啊。谁让,我有做你男人的野心。芷儿,莫为我哭泣,我便是一个混账,值不得你如此。”

夏清芷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嚎啕,将脸颊埋在他的腰侧,动容地痛哭,反不理会他的劝慰,哭得令他一筹莫展。

“芷儿,我把那恶人的首级封在一只匣子里,你起身,我让人将匣子呈给你。”

“血淋淋的,我不想看了。”夏清芷永世也不想想起那个贼人,衣袖将泪水擦干了,她道:“你真是自作聪明。”

“愿闻其详。”

夏清芷望着他,眼底还噙着水光,“若你不来,我也是会自己想明白的。”

“想明白甚么?”

他的口吻突然变得激动而错愕。

她泪中带笑起来,手掌贴住了他左侧未曾受伤的颊,“我心里是有你的。”

当日得不到的回应令他挠腮,如今迟来的回答,却让他短暂地怔住,并忽然感到全身的伤疼得让他无法忍耐,他禁不住吃痛地叫唤起来,这一喊便急坏了夏清芷,她惊愕地抱住了他的身子,“你哪儿疼?”

他笑着,趁着她拥上来,便咬住了她的嘴唇,换来她吃痛的呜呜喊叫,痛骂他是登徒子。

为了她,他使尽手段,卫家长子那光风霁月的皮早被撕成了粉碎,他还需要当什么好人,伪君子、登徒子又如何,只要能迫她想眼下这般生动而温柔。

她在朔风卷地百草枯折的张掖待了一个月,不离病榻地照料着卫不器。

待他的伤势渐渐好转,要请命回洛阳休养的前一个夜晚,他忽然贪恋起数月前与她云雨的滋味来,又想设法逼她一下,夏清芷怕他伤口崩坏,但他直说无妨,便压着她胡来了几回,最后两人交缠着双腿,仍一下没一下在被褥底下缠绵。

他道:“芷儿,我若向陛下求亲,你可愿嫁我。”

她微微一怔,似没想到卫不器会说这话。但想两人已是这般亲密的关系,始终没有名分,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个男人为了她,豁出性命不顾,苦等了十六年,她不能再让他就这么无望地等下去了。

于是她低下头来,手搂住了他劲瘦的腰,阖着眼微微颔首,“我愿意。”

“几个月前,便愿意了。”

可你走了。

卫不器笑道:“我不后悔。你心里的结,你的仇怨,我替你亲手解开。我的公主,你这么说,我一切都值得了。”

夏清芷展颜微笑,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勒痛了这段时日因为伤病没有胃口导致暴瘦的男人,她道:“好好养伤才是正经,别的现在莫想。等你完好无损回洛阳,我便嫁你。”

卫不器颔首,闭上眼,脑中便已是他吹吹打打娶她回门的热闹画面,不禁神魂俱沸。

回洛阳之后,卫不器伤势未愈,才能下地便亲自上广明宫来,要求娶长公主了。

长公主夏清芷已年逾三十,已不是什么妙龄女子,况又有那么一段过往在前,故守着依云宫两年,无人敢来求亲,这还是第一个。

夏殊则也早已料到卫不器会立即前来求婚,这桩婚事答应得颇为潦草,不过置办得倒是轰动全城。

次年底,长公主出嫁一年,便诞下了一对孪生姊弟。

再度轰动了洛阳城。

卫大人身为文官,却有武将功勋,附带是皇上的大舅兄和亲姐夫,在朝中亦是风生水起,都为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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