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困倦让她的意识变得微弱。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昏睡过去时,突然有股力量狠狠箍住了她。
汩汩热力在渐渐回到身体里,腰间感觉到如铁箍般手指的力量——
是谁?
抓疼她了。
有人在按压她的胸口,抱着她拍她的背。
意识恢复时,呕吐的不适感让她眼泪簌簌的流。
能听到声音时,耳边只有一声又一声的“舒元”,叫魂儿一样,是谁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个破布娃娃,被人操控着、摆弄着。
时而翻过去,时而反过来,又晕又恶心。
唇边像是有温润潮湿的触感,她口渴的想要吸住什么,涌入口腔的却不是什么液体。
大脑晕沉沉的让她无法分辨那感觉,刺麻中有种莫名的慌张。
巨大的心跳声仿佛钟鼓在耳边敲,她有些难受的哼唧,随即又因为寒冷,而拢住了身边的热源。
有人在抚摸她的背,有人在用力拥抱她,有人在抚顺她的头发,有人轻轻唤她的名字,有人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颠簸中,她像腾云驾雾的纸飞机,扑腾扑腾着,漫无目的的滑行。
……
……
再次醒来的时候,舒元已经在医院里。
舒逸坐在她身边,正拿着手机看。
她伸手搭了下舒逸的手腕,吓的哥哥霍地起身,瞧见舒元睁着眼,才大惊小怪道:“你可下醒了!”
“好难受。”舒元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像一口气猛抽了一条烟似的。
“你差点死了,能不难受吗?”舒逸冷哼了一声。
“有好听话就说,没好听话就把嘴闭上。”门口突然传来冷沉的声音。
“……”舒逸忙闭了嘴,回头就见易书鸢拿着一杯温糖水,另一手拎着一袋外卖走进来。
“学长。”舒元想要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只好躺着打招呼。
易书鸢将东西摆在病床边的小桌上,随即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插在兜里,低头打量她。
“没能请你吃上饭,等我病好了立马补上。”舒元还记着这茬呢。
“……”易书鸢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丫头差点淹死了,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舒逸也有点儿无语,自家妹妹是不是有点傻?以前挺机灵的呀……
易书鸢二话不说,将舒元扶起来,舒逸这个当哥哥的像是此刻才意识到什么,忙上前搭手。
舒元靠坐在病床上后,眼睛滴溜溜的转,在哥哥和易学长之间看来看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易书鸢这才将糖水递到舒元面前,“能握得住吗?”
她本想点头,可瞧着易学长板着的面孔,她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道:“没力气。”
下一刻,易书鸢果然坐在床沿,捏起水杯,喂到了她口边。
舒元一边喝糖水,一边强忍着心脏的狂跳——天啊,易学长在伺候她诶!
医生伺候病人,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吧?
趁着易书鸢回头找面纸给她擦嘴的功夫,舒元瞪圆了眼睛,猛给哥哥使眼色。
舒逸也挤眉弄眼跟舒元一通表情交流。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番,直到易书鸢回转头帮舒元擦嘴,两个人才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舒逸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是如此多余,可是如果离开,又未免太过不对……
“……”舒元甚至没品出糖水的滋味,她实在有些晕头转向,思绪过多,完全无法专心喝水。
易书鸢喂好了糖水,又转身打开自己买的外卖袋子,里面装着清粥小菜,素淡但是能充饥。
舒元大眼睛蒲扇蒲扇的望向清粥,又望向易学长的脸——这家伙虽然板着面孔,但……莫名的,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看什么看?自己不会游泳,还要下去救人?”易书鸢终于憋不住。
本来想着舒元才醒,不易训人,可憋在心里的情绪实在太多太猛烈,他实在忍不住。
“……”呃……
舒元本还捉摸着易学长的态度,突然劈头盖脸的遭训斥,这才收起疑惑脸,低头抿唇。
易书鸢瞧着她的可怜样儿,见她脸色还苍白着,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想要一口气训个半小时的心思,总归还是歇了。
他无奈的长舒一口气,打开粥碗,又问她:“能自己喝吗?”
舒元抬眸看他,仿佛在问‘可以说不能吗’。
“……”易书鸢叹口气,端起粥碗,居然又开始一勺一勺的喂起粥来。
“……”舒逸简直没眼看,他实在受不住,转身借故出了病房。
易书鸢头都没回,舒元也假装没注意到哥哥已经离开。
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可又都有些云里雾里。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喂粥,一个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各揣着心事,谁也不说明白了,刺激着,暧昧着,硬憋着……心跳砰砰砰着。
“还——”
“我——”
两个人齐齐开口,又齐齐闭嘴。
沉默2秒后,又一齐笑出了声。
“你先说罢。”易书鸢整了整容,开口道。
“是学长救了我吗?”舒元问。
“嗯,幸亏我正好去接你,路过那片湖。不然你这会儿都凉透了。”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显示着有些不是很高兴的情绪。
“谢谢学长,那我是不是应该多请你吃一顿饭了?”舒元眼睛转了转,她还想开口问问,可有些事又不太好开口。
话转了好几道,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一顿饭就报了救命之恩了?”易书鸢冷哼一声,转手将捧着的粥碗塞舒元手里。
舒元这会儿已经恢复些力气,忙接住碗。
下一刻,他的手就照着她头顶来了一下子,不算很疼,但也没特别客气。
“喝你的粥。”恶狠狠说罢,易书鸢便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舒逸推开门,探头见舒元正坐在床上发呆,这才走到床边道:“我一会儿去接兆轩,老幺已经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了,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舒元摇了摇头,然后眨巴下眼睛,她探头往门口看了看,确定门关着,才轻声问:“哥,你家易书鸢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实在憋了太久,终于逮着机会,丝毫没有委婉,直挺挺便问了出口。
舒逸思路还在‘出院和妹妹刚溺水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上,被妹妹突然问到这样犀利的问题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外,易书鸢才拿了证件等物回来,走过敞开着的窗户时,正听到房间内舒元的声音。
她声音很轻,但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