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城总是热火朝天的样子, 舒元牵着小兆轩走进来的时候,放眼烟雾缭绕,四周香气扑鼻,这儿简直像个仙家洞府一般。
儿子没吃过辣,闻着都觉得呛, 舒元忙牵着他走向她提前订好的包间儿。
舒元一推开门, 舒逸寝室里的老三就笑着闹道:“我们的小富婆到了!”
她抬头对上对方笑容洋溢的脸,立即喜气洋洋道:“三学长。”
“怎么还叫三学长,我是没姓吗?”老三不满的吆喝一声, 却又混不在意,只是笑。
坐在他身边的女朋友立即拐了他一肘子, 嫌他没正经。
舒元放眼望一圈儿, 发现哥哥果然就只喊了他寝室的几个兄弟。
现在几位学长都已经到了, 空位给她留好了, 就在哥哥和易书鸢之间,两个位置,她和小兆轩的。
视线一瓢, 就落到易书鸢那张好看的另所有人自惭形秽的俊颜上,依旧那么俊朗无匹, 也依旧那么淡漠疏离。
而且,自她进门, 就没将视线往她脸上落过。
舒元拉着儿子跟所有人打了招呼, 便绕到主座。
她才准备让儿子坐在自己和哥哥之间,小兆轩就绕着她转到另一边, 连爬带蹬的窜上椅子,稳稳将小屁股落在易书鸢身边的椅子上。
然后很老实不客气的将手臂架在桌面上,扭头朝着易书鸢矜持微笑:“易嘟嘟晚上好”
一本正经,却又奶声奶气。
这回易书鸢无论如何也不能装清高不理人了,他悄悄吸一口气,这才缓慢转头,朝着兆轩点点头,迟疑片刻,才开了口:“火锅这么辣,你能吃吗?”
他目光直望着小童,余光却早已扫到了小童身边落座的女人——仍旧是简单舒服的运动服打扮,长马尾轻盈又飒爽。
她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尴尬表情,自然平和,笑容依旧。
他心里的鼓终于不打了,整个人显得自然了许多。
“我不能吃辣,妈妈说我只能吃面条。”兆轩认真回答,随即又体贴的补充:“但是我也不讨厌吃面条,相比米饭和馒头,我更爱吃面条一些,我可以吃一整碗。”
说着,他还伸出小胖手,比划了一下碗的大小,以显示自己的胃口真的很好。
这边小兆轩和他的易嘟嘟聊的融洽,那边舒逸寝室老大突然开口:“今天我在雁荡路那边好像看到你了,你今天是去那边了吗?”
舒元‘啊’的应一声,“那应该是我,我中午的时候赶过去那边看房子来着。”
易书鸢瞬间立起耳朵,眼睛虽然还看着小兆轩,心神早就跳到舒元和老大的聊天里面去了。
看房子?
他才搬到跟她一个小区,难道她就要搬走了?
买房吗?她攒够钱了?
还是怎么回事?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心里揣着疑惑,变得有些急躁。
敏感的兆轩立即感受到了易嘟嘟的心绪变化,喋喋不休的他眨巴着眼睛,声音变小了一些。
易书鸢本有些走神儿,可很快目光便察觉到小孩子的表情变化,他忙又整容,尽量保持一个温和的表情,不让自己微微耸起的浓眉,吓到小朋友。
看起来平和融洽的聚餐场合,因着易书鸢波诡的内心戏,突然就变得暗潮涌动了起来。
“你要搬家了吗?”老大不负众望的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舒元点了点头,“也是没办法的事,房东要卖房,我只好搬出来。”
“我记得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是有幼儿园的吧?搬走以后,兆轩还能在原来的幼儿园继续念书吗?”老三也忍不住插进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舒元摇头苦笑,“恐怕要换幼儿园了,我跟中介商量,优先找的就是同小区的房子,但是老小区入住率高,出租量少,据说近一个季度,都没有人出租的。”
大家齐齐叹气,或表达无奈,或开口安慰。
大上海,居不易,遇到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帮忙,除了安慰,的确没什么别的能做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聊到了别的话题,肉菜开始一盘盘的往桌上端,很快包间儿里的大圆桌便被摆满了。
舒元没有吝啬,肉食点的不少,都是好菜品。
老三捏起一块儿西瓜,咬了一口,突然瞄到一直没开口的易书鸢,他哎呦一声叫,在所有人看过来时,没管住嘴,开口道:
“老幺,你不是在跟舒元同小区有套别墅吗?你一个人又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租几间给她呗。”
他话一落,所有人都朝着易书鸢望了过来。
俊朗的男人姿态悠闲,面对所有人的询问视线,并没有急着开口。
从小养成的习惯使然,他不会贸然当众提议什么,除非他足够笃定别人无法反驳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若开口应了提议,舒元却拒绝,那就要在所有人面前丢面子。
二十来年的习惯根深蒂固,哪怕他被老三的话点亮了整个灵魂,心跳的飞快,他也绝不会开口说话。
抿着唇,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将目光落向舒元。
意味不明,进退自由。
进了包间儿以来,易学长首次将目光朝着她望过来。
舒元迎上他的视线,一下就沉浸到他幽深的眼波中。
可那双黑眸犹如不见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至少,舒元还看不出什么来。
从小的教育都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舒元在所有人顺着易书鸢的视线,转而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有些扛不住这气氛。
她忙笑着道:“学长自住的房子,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我还是再找找,说不定能碰上合适的。”
易书鸢眼神沉了沉,他收回目光,捏着筷子,绷起肩膀。
在众人看来,他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孩子往往是最敏感的,兆轩先于所有人,感受到了易嘟嘟的情绪变化。
他歪着头偷偷打量易嘟嘟,然后眨巴了下眼睛,偷偷伸手在桌下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虽然会忌惮易嘟嘟的气场,和直觉让小朋友知道,对方对自己是绝对善意宠爱方。
易书鸢低头,见小朋友朝着他眨眼睛。
他便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了兆轩嘴巴边。
小东西立即奶声奶气的悄悄道:“易嘟嘟,我和妈妈不能搬到你家里住吗?那我可以常去你家荡秋千吗?”
易书鸢听着小家伙的声音,心里莫名舒坦了些。
这臭小子,显然比他母亲坦诚可爱的多了——他这样吐槽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比舒元更别扭难相处一万倍。
整顿火锅吃的尚算热闹,当大家听说舒元的周边售卖情况后,敬酒敬饮料的此起彼伏。
舒逸这个做哥哥的也觉得与有荣焉,妹妹不能喝酒,他倒是喝了不少。
大家东聊西聊,火锅总是越吃越嗨,到后面,几个青年,除了要开车的易书鸢外,都有些醉了。
小兆轩一碗面下肚,吃的饱饱的,刚开始还能看着大人们喝酒聊天兴致勃勃,没过多久就开始无聊了。
最后跑到边上拿着妈妈的手机看动画片,没看多久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众人酒酣饭饱时,天已经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