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若只知默守陈规如何能有进益,且大夫不同于旁的,看的病人越多经验越丰富,经验多了,医术才能提高,闭门造车,终究难成大器。”
叶之鸿“妹妹这话我却认同,旁人不知,妹妹不就是看书学的吗,也没见诊过多少病人,不一样医术高超,就连宫里的蒋大总管都说你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若妹妹这样的医术都不算成了大器,那些太医院的老头子们早该羞愧的自挂东南枝了。”
棠梨一时语塞,叶之鸿拿自己做例子,还真堵的她无言答对,横是不能说自己看上去是个十六的青春少女,内里却是三十多的老女人,她自幼便随祖父四处行医,后进了军总,每日里都要看数十个病人,自己的医术虽有家传天赋,却也是经验积累,尤其早年虽祖父行医的经历,让她对医方针法,有了许多新的领悟,也正因此,才会成为军总中医科的王牌主任。
可这些却是不能说的,说了也没人会信,棠梨忽然想起前朝那位同行前辈,在这样男子为尊,君权父权夫权占了绝对主导地位的古代社会,能兴盛医道,让女子可以习医,实在令人钦佩。
试想若她随波逐流,大约也就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翻不起一丝浪花,而如今即便已经改朝换代,人们却仍能记住她的功德善举,兴盛了医药这一个行业,这背后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珠玉在前,自己若不作些什么,岂不白来了一趟,想来老天让自己穿到这里也不是混吃等死的,总该有点儿用处才对,便做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至少她也应该做自己,不能随波逐流,至于如何做,或许开医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拿定了主意,更是归心似箭,好在老夫人跟夫人那边儿也早已收拾妥当,寻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启程南下,船到岳州的时候,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下来,天也冷的紧,好在早传了消息,花管家早带着暖轿在码头候着,船一靠岸,便直接换了暖轿。
棠梨却未坐轿,而是辞了老夫人夫人,坐进了码头上一辆青帷马车,这马车自不是暖轿能比的,好在梅婆婆一
早就想到了,夹了炭火在手炉里,让棠梨抱在怀里,倒也不觉着冷。
甘草噘着嘴道“小姐做什么这么急,先跟老夫人夫人回叶府明儿再走也一样啊,也省的这样的大雪天里还得赶路,回头冻病了岂非得不偿失。”
棠梨“你穿的这么厚还能冻病了,也是人才了,更何况你不是跟着梅婆婆练武的吗,可没见过练武的人怕冷的。”
甘草“我自是不怕,我是担心您,小姐身子弱,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好。”
棠梨“我是大夫,病了也能自己治。”
甘草还要说什么,被梅婆婆瞪住“打从一上车就听见你叽喳了,这才刚入冬,哪至于就冷的这样了,你若冷,去车外跟着跑,一会儿就热了。”
甘草推开一角车门,顿时一股寒风钻了进来,冻得她一激灵,忙合上缩了缩脖子“这岳州真比咱们安州都冷。”
抬头见傻姑正往嘴里塞什么,自己塞不算还给旁边的傻婆婆也塞,甘草“好啊,你们俩偷着吃姜糖了,快给我。”说着扑过去就要抢。
谁知傻姑眼疾手快,把手里剩下的姜糖一股脑塞进了嘴里,甘草急了,板着她的嘴让她往外吐,傻婆婆在旁边咯咯的笑。棠梨也不喝止,由着她们闹,一时间车里热闹非常,棠梨微微掀开窗帘,远处的山近处的湖,都已罩上了一层莹润的白,风雪里的远山近湖笼在这莹润的白里,成了一片瑰丽的冰雪之国。
这里是岳州的竹山县,爹娘如今就在竹山县的衙署里,这里也将是她的家。
马车停在县衙门前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远远就瞧见爹娘站在衙门口,不停往这边望,马车一停下,苏氏便忙着跑了过来,棠梨下车刚叫了一声娘,便被苏氏搂在了怀里“你这疯丫头怎么一走就不见了影儿,早知道就该把你栓家里,看你还怎么往外跑。”
叶全章从婆子手里接过伞撑在娘俩头上道“你呀,闺女没回来你成天的叨念,想的什么似的,这好容易见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天黑雪大,棠儿又做了这些日子的船,想来累的紧,你还是别唠叨了,先进屋去把那热热的姜汤喝上一碗,也免得着了寒气。”
苏氏摸了摸眼泪瞪了丈夫一眼“就你知道疼闺女,难道我这当娘的就是个狠心的。”
棠梨忙道“爹,娘,我饿了,这一道儿上都想着娘做的菜呢,差点儿没馋坏了我。”
苏氏白了女儿一眼“就知道你们爷俩是一溜儿的。”
棠梨忙道“谁说的,明明我最喜欢娘的。”
苏氏忍不住噗嗤笑了“这出去一趟倒成马屁精了,行了,快进去吧,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再不吃可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