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脸上都挂着假笑,虚情假意地握手,魏学林看在眼里,招呼二人,“都说人心隔肚皮,二位看我的面子,开诚布公如何”。
祝愿扮委屈,“世伯,三和帮内我资历最浅,可以说毫无根基,兄弟们都知道我来金三角的前因后果,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她似笑非笑瞟了眼连越,“有人从我出现那天起,盯梢跟踪一样不落,特别上心”。
魏学林会意,“二位有什么心结,趁现在解开吧”。
连越笑,“jiva,盯你的人可不止我,你入帮时间晚,有些事可能不太清楚,沙爷近几年疑心越来越重,人人自危,这时丁英的女儿突然冒出来,还被沙爷另眼相待,兄弟们自然会担心属于自己的蛋糕被分走,因此关注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偷换概念,关注和监视是一个意思吗祝愿抬了抬眉毛,笑着岔开话题,“沙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以我的立场,和你们合作有点儿……”,她故意不说完,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魏学林纵声大笑,继而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啦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沙惕怎么发迹的,我告诉你,四个字,无情无义,他娶佤邦土司的女儿联姻,装了几年好女婿,亲手杀了岳父和妻弟,顺理成章接手了岳家的产业和军队,以军护毒,试问金三角能与他抗衡的还有谁南.拉迪功将军勉强算一个,他除掉对手,杀死反目成仇的朋友,抛弃曾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吴尼哆、车蓬不都是现成的例子吗”。
连越说:“当年中国警方盯沙爷盯得紧,是车蓬冒风险用自己的船把海洛因卖给老美,从此打开销路,为三和帮的发展壮大立下汗马功劳,结果呢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沙惕洗白生意,负责海运公司的车蓬是不小的阻力,肯定要拿他开刀,祝愿一脸惋惜,装作不知情,“沙爷的做法确实令人寒心,但吴尼哆死得可不冤,他刺杀沙爷,不成功便成仁,还真怪不到别人头上”。
魏学林冷笑,“沙惕把部下当垃圾,用过即弃,他那不成材的三儿子曾在曼谷夜店殴打一名高级将领的儿子,捅了篓子,当时做他三儿子保镖的吴尼哆被推出去顶包,坐牢期间受了不少苦,坏了一只眼睛,一家老小的生计也成了问题”。
连越补充,“吴尼哆的老父亲觉得儿子冤枉,到处托关系找人想翻案,你猜怎么着,被沙爷灭口了,最后是魏爷把吴尼哆捞了出来,还替他照顾家人,说这么多无非让你明白有的人不能同舟共济”。
眼睛坏了一只导致枪法不准,照顾家人……确切地说家人被控制,所以吴尼哆才听命于魏学林,前后一想,都连上了,祝愿沉吟不语,琢磨着再套点料儿。
连越以为她拿不定主意,继续游说:“沙爷把你安排到小威尼斯人,目的不是为了栽培你,呵,我太了解他了,哪怕自己养的狗也不放心,非要找人盯着,以防狗咬主人”。
“狗”,祝愿憋不住笑,“你是指极夜,极老板沙爷对他信任有加,不至于吧,哈哈”
连越说:“这些年不能见光的‘脏活’全由p.n来做,要说沙爷对他信任,确实有几分,毕竟是看家狗”。
祝愿委婉道:“二位的提点我会记在心上,只是……”,她笑了笑,没说下去。
魏学林察言观色:“你有顾虑”。
祝愿回:“我不懂你们为什么选我合作,照理说我一个无名小卒,不够本钱吧”。
连越笑:“你太自谦了,在香港拥有投资公司的人怎么会是无名小卒呢”
话都说开了,魏学林不再兜圈子,“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帮我们做事,你有正当的身份和公司,是最合适的人选”。
谭氏与三和帮切割,少了掩人耳目的幌子,非法所得的资金没办法“漂白”,难怪魏学林和连越想找“白手套”替他们洗黑钱。暗自寻思了会儿,祝愿摆出一副兹事体大的表情,“世伯,我若答应你们,沙爷那里我没法交代”。
魏学林点头,“jiva,你的处境我理解,但有个理由足以让你改变立场,你父亲丁英的死和沙惕有直接关系”。
祝愿略惊讶,“沙爷多次表示他与我父亲情同手足,怎么会……”。
“一山不容二虎”,魏学林微笑,“jiva,你回去好好考虑,三天后给我答复”
祝愿想问清楚,魏学林没给她机会,接到一通电话,背过身去接听,她支起耳朵,隐约听到一句“董秘,你放心,就这几天”。
连越催她,“走吧,我送你上车”。
祝愿放慢脚步,开玩笑似得说:“谁的电话,能让世伯如此重视,来头一定不小吧”。
连越面带得意,“你猜得不错,和魏公通话的人的确大有来头,他在中国g市手眼通天”,顿了顿,语重心长道,“jiva,我留意你很久了,帮内的年轻人只会打打杀杀,而你比较有头脑,那应该懂良禽择木的道理,放远目光,脚下的路才更宽广,你说对不对”。
祝愿留下心领神会的笑容,坐车走了。
路上她整合听到的信息,g市,董秘,手眼通天,条件符合的人,她不会不知道,首先排除前台人物,就算他们有这个能量,有党纪党规限制,起码明面上不敢表露出来,会是谁呢
正想得入神,车子猛地刹住,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祝愿不防备,一头向前栽去,狠狠地撞到前座椅背上。
“出什么事了”,她迅速拔出手枪,高声问。
副驾驶位的保镖说:“有一辆车故意挡路,我下去看看”。
祝愿抬高视线,前方是断崖,拦路车不怕死,倒是他们的车认怂停下,她问负责驾驶的保镖,“知道是冲谁来的吗”。
保镖摇头,紧张地注视同僚的一举一动,忽然他通过对讲机大叫:“回来,快回来”,话音未落,他的视野中绽放了一朵血花。
祝愿见势不妙,立即吩咐司机调头。
但为时已晚,车窗被敲碎,数把枪伸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敌众我寡,祝愿识相地一动不动。
带头人摘下口罩,目光投向她,“jiva大小姐,我们奉命来救你,请下车”。
这等峰回路转,连祝愿都措手不及,“你们是谁,奉谁的命”。
保镖急忙阻止,“jiva大小姐,你是魏爷的客人,千万别轻信他们”。
带头人面无表情说:“奉p.n的命”,接着一记手刀砍晕保镖。
祝愿觉得整出戏特别荒诞,接二连三被劫持,还都打着优待贵宾的旗号。
为免受波折,她自动换车坐,带头人回电复命,恭敬说道:“jiva大小姐安全无恙,是,留了一个人传话给魏学林”。
同一时间,桑达挂断电话,疑惑地问老板,“为什么不把那两个保镖都干掉”。
p.n抿了口浓黑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刚刚好,他轻嘲:“自然为了让jiva大小姐坚定立场,她左右摇摆的话,头疼的人只会是我们”。
桑达恍然,“jiva那臭丫头鬼精鬼精的,一个不留神就搭上帕敢那边的关系,以后我会盯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