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窗边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克拉克下意识的抬起头，他拨开蹭到下巴的花枝，有点茫然的回望过去。
中午的光线明亮而闪烁，被透明的玻璃折出十分璀璨的光, 站在屋外，能清楚的看到屋子里面有两道模糊的影子。
克拉克只是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等到看到屋内人的模样, 他舒展的眉头忽的蹙起，原本温和平淡的面容也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他以为绝不会再看到的眼睛。
一双清醒的，锋锐的，压迫感十足的, 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来自布鲁斯。
不是病房里呼吸微弱的随时都有可能停止的那种，也不是日复一日被黑暗笼罩的死气沉沉，克拉克愣了一下，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能再见到布鲁斯?见到早已经在灾难中遭到重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的好友。
陷入深思的超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半透明体的特殊状态, 但他下意识抬步走向了陌生的房子, 然后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外，神色踌躇。
直到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内侧推开, 发出“吱——”的一声轻响。
握着门把的手指修长有力，白的透明，克拉克微抿着嘴唇，他一眼看到了, 眼尾微微发红。
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就站在他的面前，身姿挺拔，俊美如旧，只是半透明的躯体被明亮的光线映照的愈发脆弱，几乎是一瞬间刺痛了超人的眼睛。
“布鲁斯?”克拉克轻轻的唤了一声好友的名字，连日来高强度的战斗让超人都稍感疲惫，他眨眨眼睛，忽的感到担心。
——自从同伴一个个离去后，克拉克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此时此刻，他努力的平复了心绪，只担心会将来之不易的好友驱逐出自己并不稳定的梦境。
布鲁斯不知道这傻fufu的外星人心里想些什么，他垂敛目光，略扫了一眼激动的手指都攥紧得青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淡淡的“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回应，克拉克紧绷的身躯倏然就放松了。
他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人，跋涉千里，终于碰到了心心念念的绿洲，却发现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变得疲惫起来。
俊美温和的氪星之子大约少有这样极为狼狈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抬起来，缓缓的遮住了眼睛。
“太好了。”他说，“如果你们愿意多见我几面，我想我可以坚持的更久一点，能把它们全部赶走也说不定。”
克拉克说着就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清澈的蓝眸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莫名让人感到心酸。
布鲁斯敏锐的觉察不对劲，他原本侧着身，这时候又回过头来，嗓音低沉，带着询问：“我们?”
他说着，眉头拧成深刻的弧度，像是想起了什么，嗓音沉重：“在我走后又出事了?情况很糟糕?”
克拉克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大批来自宇宙的入侵者在地球肆虐，其中不乏实力强横的人，布鲁斯参与到的战斗只是早期，等到了后来，这些入侵者连超人抵挡起来都隐隐吃力。
克拉克保护不了所有人，渐渐的，这个认知开始让他感到担忧和焦虑。
尤其是当你努力保护着的人，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全部都一个个在你面前离开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疲惫了。
这时候能和早已经失去的朋友说上一句话，哪怕是在梦里，克拉克都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新拥有了力气。
他跟着布鲁斯走进门，真实又明亮，仿佛从未被灾难侵袭的屋子，让经历过苦难的超人不由感到微微放松。
克拉克忍不住弯弯眼睛，他看着身前的好友，忽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布鲁斯，你怎么变成这种样子?”
把人安顿在沙发上，心里稍软，正要给人倒水的布鲁斯：
“你说什么?”他偏头看过来，微微蹙眉。
“你怎么是透明的?”克拉克想了想，问的直白了一点，“还是说我不是在做梦，这里其实是你的意识世界，难道是我睡觉的时候连通你的意识了吗?”
布鲁斯终于明白有哪里不对了。
事实上，一脸耿直的外星救难者现在才问出这个疑问，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克拉克根本没觉得他是真实的。
布鲁斯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根据隔壁世界知情者的信息，蝙蝠侠大致推测的出，灵魂状态下他的身体应该处于一种昏迷状态，这样一来，猜测与他意识连通倒还有理有据……
可是做梦是个什么玩意
你做梦梦到我又是个什么玩意
蓄力中——你即将得到蝙蝠侠的死亡凝视。
放松下来的克拉克毫无所觉，在精神时刻紧绷着的情况下，陡然间见到阔别已久的好友，他微微放松了身体，唇畔的笑意也一直扬着。
“这里真好。”克拉克清澈的瞳孔里全然是细碎如星空闪烁的笑意，他转头看向布鲁斯，“布鲁斯，这就是你梦中期待着的生活吗?”
布鲁斯忍无可忍：“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你可以先看一眼自己的样子。”
你个透明体怎么好意思觉得我奇怪的?
克拉克原本笑着，闻声茫然了一瞬，他低下头，仔细的的看了看自己，等到看到自己同样透明的躯体时，不由有点懵逼。
“我……”他眨眨眼睛，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做梦啊。”
当然不是做梦，布鲁斯揉揉眉心，抿着嘴唇点点头。
下一秒，就看到克拉克不知道想到什么，原本舒展的眉头陡然蹙起，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是一个恍然的神色。
他点点头，朝着布鲁斯看过来，深蓝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担忧：“原来是意识连通吗?”
说着，他的面容变得谨慎而深刻，带着一点点急切：“布鲁斯，你来到我的意识，是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在现实世界做点什么?你是想向我求救吗?”
布鲁斯：“……”
求救倒不想，我球球你闭嘴吧。
……
布鲁斯的动作很快，他去打开门的时候，阿霜还蹲在窗边，尽管努力迈动小短腿了，也没来得及跟过去。
她干脆蹲在窗户边边围观了一场别样的重逢。
直到蝙蝠侠拒绝承认的目光已收录表情包，霜皮皮才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拍大腿，这可太有意思了__
因为下意识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克拉克并没有去过多的注意周围，也是阿霜自己弄出了动静，他才抬眸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