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雷切尔的相遇比凡妮莎预料的更早一些。
这次的会面显然是避无可避的。在斯塔克集团一楼大门口的凡妮莎瞥了一眼站在雷切尔身边的凯瑟琳, 自嘲一笑。
她已经预料到了见面之后的无休止的说教和指责。
“凡妮莎·兰开斯特, 你见到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吗?”雷切尔皱眉。
他不满地看了眼凡妮莎今天的穿着, 以及身边站着男孩——雷切尔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竟然还和美国小子搅合在了一块儿……凡妮莎, 你的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被众人捧着长大的雷切尔·兰开斯特并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将厅里的大部分人得罪了遍。
站在凡妮莎身边的彼得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被扯入了战局。但他看得出来, 这两人显然和凡妮莎关系匪浅,因此彼得倒也不敢贸然出声反驳,只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凡妮莎。
紧接着,彼得忽然感到凡妮莎周身的气场瞬间一变——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他愿意用“杀气腾腾”来比喻此刻凡妮莎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息。
彼得收回了掌心的蛛丝发射器, 他揉了揉手臂, 深深觉得自己此刻完全不必出场。
对彼得的想法一无所知的凡妮莎脸上挂着官方无懈可击的虚伪假笑:“回禀尊敬的雷尔·兰开斯特阁下, 本人的礼仪都学到了泰晤士河里去了。”
“它或许随风而逝, 就像某些人曾经立下的那些誓言一样——破碎的浅薄又轻易。”
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凡妮莎抱起双臂地回击道:“以及,我并不觉得我和我的朋友上下学有什么错。比起我们两个, 你和你身边的那位女士之间的关系显然更……发人深思一些吧?”
凡妮莎模糊了言语,这让周围路过的一些员工显然误会了他们几人的关系, 鄙夷不屑的目光纷纷从雷切尔与凯瑟琳身上瞟过。
平心而论,若说起外表,雷切尔的皮囊绝对算是上乘。最起码在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中, 他的身材还算不错,由于从小的养尊处优,周身自然也散发出来的一股温柔乡里长成的儒雅风流。
这就让他和凯瑟琳的组合比起舅侄,更像是那种……活在流言蜚语中的渣男和小三。
凡妮莎嘲讽地一笑,这种语焉不详、婊里婊气的说话方式还是从那位亲爱的表姐身上学到的。
回味过来凡妮莎话语中的不屑,雷切尔近乎于暴怒——他并非生气于自己或者外甥女的关系被人污蔑,而是生气于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自从凡妮莎的母亲走后,雷切尔的性格越发乖张暴躁。他总是试图掌控凡妮莎的人生,试图让她变得“完美”。
最好完美成他心中那样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标准淑女——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自己的性格。
……成为一个和她母亲完全相悖的人。
然而还不等雷切尔继续开口,一位打扮干练的秘书小姐从身后面带微笑地插入了他们的谈话。一番客套的寒暄后,雷切尔随她离开了这里。
“舅舅想必是有些事情要和斯塔克先生详谈。”凯瑟琳倒是没再跟上,她挂着笑意向凡妮莎解释道。
今天的凯瑟琳穿着一身白色的小套装,勉强凑够了几分优雅淑女的味道。她上前一步:“一会儿他应该也想和你谈谈,不如我们先去你的住处呆一会儿?”
她熟稔的样子仿佛已经在心中计划了千百遍,凡妮莎不着痕迹的甩开了她的手:“我们?即使谦虚是我的美德之一,但我也不会将自己与……你们相提并论、沦为一谈。”
嘴上说着刻薄的话语,眼神里更透露着浓浓的嫌弃,但凡妮莎面上仍是笑意盈盈。而做足了心理准备,想要借此在凡妮莎面前炫耀一番的凯瑟琳自然也不会轻易被吓退。
从小到大,她万事皆喜欢与凡妮莎攀比。凯瑟琳原本以为凡妮莎离开了兰开斯特家族后,会变得落魄拮据,最起码也要过的不如以往。
可谁知,她绕了一圈,竟然还在纽约安稳住下,甚至还找了一个神秘莫测、俊美不似凡人男友。
在从某种程度上,凯瑟琳距离真想只有一线之隔——凯厄斯真真的不是人。
望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可怜的彼得站在一边丝毫不敢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之间如此……的风起云涌。任凭彼得往日里如何机智聪敏反应力迅速,可真遇上这样的事,他也只能站在一边围观。
好在凡妮莎很快就大发慈悲地赦免了他,“彼得,你不是和波玆小姐约好了时间吗?”她冲彼得眨了眨眼,“你快去忙你的实习吧,这边有我在就好。”
彼得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虽然他很想当场转身就走,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把小伙伴一个人留在这儿什么的……彼得挠了挠头,他冲着凡妮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叫我。”
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地转身道:“呃,再见凡妮莎——我是说,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也可以直接叫保安?”
彼得的余光一直在凯瑟琳身上打转,他自以为遮掩的很好,但其实简直是在明显不过了。
他这幅模样活像凯瑟琳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自己的身份二十多年来,凯瑟琳最在意的一点。
而作为陌生人的彼得这几句话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嫌弃与防备险些让她完美的假笑破功。
凡妮莎暗笑,彼得的话简直是神来之笔。
看完了笑话,凡妮莎怀着愉悦的心情拉着脸色难看的凯瑟琳进了斯塔克大厦楼下的咖啡馆。
这倒不是她出于什么地主之谊——主要是凯瑟琳实在是个不安分的“危险分子”,凡妮莎生怕她在斯塔克大厦闹出什么荒唐乱子来。
其实若是平常,凡妮莎也懒得与凯瑟琳针锋相对。她只需要把凯瑟琳看住,等待自己那高贵的父亲雷切尔谈完事情,再目送他们离开即可。
但是某些人总是想要折腾出一些事情来。
自觉在凡妮莎面前丢了脸的凯瑟琳急于扳回一城,甫一落座,她就开始和凡妮莎絮絮叨叨一些时尚界的消息以显示自己如今的交际圈范围甚广。而凡妮莎根本没认真听她在讲些什么,只敷衍地点着头。
“你也知道我的婚礼就在一个月后,现在詹姆斯和我都很紧张。”
凯瑟琳故伎重施,再次在凡妮莎面前提起了她的前未婚夫——詹姆斯·雷尔,企图看到她羡慕的眼神。
“我们之前刚刚敲定了婚礼的一系列流程,就是婚纱怎么看都不满意。雷尔说我配得上这世上最美的婚纱……”
凯瑟琳的内心一直压抑着很深的自卑。她隐隐能感到自己和凡妮莎的差距——无论容貌身材,还是家室背景,但好斗浅薄的她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在凯瑟琳那狭隘如蝼蚁的心中,她认为能从凡妮莎手中抢到她的未婚夫是自己最大的胜利。
因此,她一遍又一遍撕扯着自己表妹的伤疤并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获胜的果实。
若是凡妮莎真的曾经爱过詹姆斯·雷尔,那她现在即使不是痛苦不堪,亦会心中有所波澜。可问题就在于,凡妮莎没有喜欢过雷尔——尤其是在见识过他捧高踩低的丑恶嘴脸后,她都快对这人产生生理性厌恶了。
此时此刻,凡妮莎的心思早已游走到了天边。她手下不停地给凯厄斯发着信息。
凯厄斯这两天就要离开纽约回到沃尔图里,而自己现在不仅不能前去找他,反而不得不费时在这里陪伴这些无聊的人——
“诶呀!”凯瑟琳忽然看着手机惊喜地叫出了声,紧接着,她抬头看向凡妮莎的目光中透着无法掩饰的得意,“雷尔刚才告诉我,Vrituo的设计师愿意接下我们的单子!”
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凯瑟琳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她紧盯着对面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的凡妮莎,眼角眉梢无不显示着主人的喜气洋洋:“既然如此,不如我在他们家也帮你定一件好了。虽然不可能是量身定做,但即使是成衣系列,也是一件难求呢。”
凡妮莎对此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这确实是一家不错的品牌。”
Vrituo是一家历史悠久的集团,据说它发源于意大利,但这无从考证。
它旗下的产业之繁杂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但其中最出名的应该就是同名的服装设计品牌。
华丽复古的大裙摆,精致完美的服装剪裁,别出心裁的款式设计——哪个女孩不曾在年幼时做过一个公主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