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中…… 一株绿松下, 连沉目光淡淡扫了眼雾关,视线停留在两人相触的手上。宁安猛地把手抽回来, 耳根微红,竟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什么事。
“殿下在做什么”连沉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看不透这笑意是喜是怒。
少年的和记忆中大不一样,皮肤比离家前黑了许多, 身形拔高, 肩膀宽阔,俊秀之气中透出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见宁安不语, 雾关笑答道:“殿下方才被茶水溅到, 雾关正在帮殿下查看……”他声音顿住,因为亭外的男人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拉过宁安的手,接着就把她的手指彷如唇中。
宁安也懵了一瞬, 指尖湿热, 是他在温柔舔舐。
“不用——”她要抽出来,却发现连沉抓自己的手用了力, 再看他双眼,漆黑幽深,有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在非常刻意的向雾关宣示主权。
看宁安实在受不了了, 他方才松口,柔声问:“还疼吗”
宁安尴尬收回手,心想你压根就不知道我烫到哪儿,装什么装。口中却道:“不疼不疼。”
他凝望着宁安, 微微垂下头:“将军要去边关换防,走之前,给我们放了一个月的假,我回来看看殿下。”
“既回来了,就好好歇一阵子。在军营可吃苦了”宁安知道他还惦记着走之前两人的矛盾,刻意放柔态度。
“没有,将军很照顾我。”连沉笑了笑,看样子已没有之前那种拘泥。
“那就好。”
宁安欣慰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接,自成默契。
旁边的雾关早已震惊过一番,现下回过神,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来了半年,可没听说过公主府有这么个人物,看模样,也不像是富贵子弟,可能与公主那样亲密……难不成是公主养在外面的相好难怪公主不愿意碰他们这些人,原来人家早在外面养了人,还是这般模样的……
他冷冷一笑,知道公主不是不近男色就行,女人嘛,下点功夫,总会臣服于男人脚下。
“殿下,这位军爷是您的故人吗雾关怎么没见过”
连沉目光从宁安脸上移开,看向她身边那个唇红齿白的白衣男子。
雾关怔了怔,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面前这个在公主面前,温柔如水的男人此刻目光锐利的像刀子,要在自己身上千刀万剐。
“本宫还有些事,你先回苍松院。”宁安偏头对他说。
雾关僵了僵,竟然这样就赶他走她之前不是还想亲近自己吗,难道是他看错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眼神冰冷的男人突然开口:“殿下,他是聋子吗为何听您下了令还不走”语调冰冷嘲讽,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撒娇告状的小孩子。
雾关感到被冒犯,不悦看了连沉一眼,却见他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又看公主,也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
“……雾关告退。”他咬牙做了个揖,冲公主温柔一笑,转身离去。
宁安看着面无表情的连沉,发现他当真变了,一年之前,他可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然而这个变化正是她想看到的,宁安赞赏的看他一眼,看得连沉忍不住又脸红起来。
这一点不好,男子汉大丈夫,被姑娘家看两眼就脸红算怎么回事。
两人在庭中班荆故道,都及默契未提之前的尴尬。宁安得知连沉这一年来表现不错,很得了些军中大将的赏试,就连威远将军也对他颇有赞誉。宁安自然不知道,他这一年来拼了命的训练,别人做三分的,他就做十分,别人做十分的,他要做二十分。他知道自己是奴隶出身,比不上良民,所以付出得也比别人多。这一年他从目不识丁到对兵书倒背如流,是多少个夜晚的枯灯相伴,好在,他都熬过来了。
两人一聊就聊到傍晚,宁安地身份到底不能和连沉同席而食,便起身回房用膳。连沉也只是恭敬的送她离开,眼中早没了当初的自卑怯懦。就这么平安无事的相处了几日,宁安稍稍安下心来。都说军队能改变一个人,她觉得连沉是真的变得,变得懂事,变得成熟了。
这日,她照旧在风廊歇凉。夏日炎热,庭院里的知了叫个不停,听得她心烦,可这东西捉又捉不尽,实在无法。釉青看她实在烦闷,灵机一动,找了苍松院一个会唱曲儿的公子来,给她解闷,也压了那声音。
那人唱的的确好,宁安不喜欢听这些慢悠悠的玩意儿,但闭着眼睛,一边吹风一边听,还真有些享受。没一会儿,那声音却突然停了,她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怎么不唱……小沉,你怎么来了”
那唱曲儿的公子握着扇子,一脸惶恐地站在庭院中,望着不打招呼就进来的连沉。他也不知何时到的,正面无表情看着宁安,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
“连沉来给殿下请安。”
声音平板,无波无澜。宁安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朝那唱曲儿的递了个眼神,对方觑了连沉一眼,躬身退下。</p>
宁安仍旧斜倚在迎枕上,笑道:“谁要你请安,以后别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