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吹,谁遭得住。
拉紧了狐裘,宁安是不打算把它脱下来了。周月棠在后面跟进来,大概也觉得有些冷了,转头命人抬了火炉来。两人坐下,宁安开门见山:“侍郎找本宫来不是为了赏灯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四公主近来好像对月棠颇有些戒备。”周月棠笑了笑,为她倒了杯茶,道:“你我婚约在身,上元佳节同游赏灯一叙相思,为何公主会觉得臣定是有事相求”
宁安打量他一眼,有些意外听到周月棠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该问三皇子的事情吗还是说自己猜错了,三皇子的事情只是稍稍有些眉目,他想敲打敲打,试探试探她,还不想撕破脸
“既然侍郎无事,那就是本宫多虑了。”反正搞事的又不是她,看谁先憋不住。
周月棠见她果真偏过脸,认真欣赏窗外景色去了,一时有些后悔刚才的说辞。好在这时店里的伙计送来一桌子菜,周月棠道:“这里的鱼鲜最为出名,公主不妨尝一尝。”
一桌美食,宁安食指大动,举了筷子正要尝,却听见一个声音道:“周侍郎,你怎么在这里”
伙计上完菜未来得及关门,屋外的玉珊公主已经大步走进来,见到坐在另一边的宁安,愣了一愣,有些震惊:“怎么是你”
宁安听她口气,知道她先前误以为这里坐的人是李柔嘉。
周月棠也知道她玉珊这个问法有些不妥,却毫不慌张,正色道:“臣拜见八公主。”
玉珊瞧了眼默不吭声的宁安,愤愤道:“侍郎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今天是上元节啊,侍郎怎么能陪她呢!”
“上元佳节,臣与臣的未婚妻在一处赏灯游玩,有何不可吗”周月棠语气有些不悦,觑了眼宁安,见她表情平静,松了口气,但对玉珊的厌恶却是愈加强烈了。
玉珊公主被一句“未婚妻”说得呆住。
这是周月棠说的话吗他竟然承认了宁安是他的未婚妻!难道她猜错了,周月棠也是能被死缠烂打感动的那种人若是那样,她这些年的隐忍算什么她满打满算给他和柔嘉撮合算什么,她还不如学宁安故作卑微,下贱的倒贴……
宁安看了两人一眼,站起来打圆场:“好好的,怎么就红脸了。既然有缘遇上,来来来,坐下一起吃吧。”
周月棠皱眉看她一眼,上元节男女相约,哪有第三人同行的道理何况她不是不知道玉珊对他的心思,她怎么还……
周月棠想劝玉珊离开,偏偏那扇未关上的门外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个同僚瞧见了他,他不得不出去打声招呼。
周月棠一走,玉珊便毫不客气地在宁安对面坐下,冷着脸道:“你究竟是耍了什么手段才把侍郎约出来的”
宁安道:“是他约的我。”
玉珊不相信,讥讽:“我才不信,侍郎恨不能远着你,怎么可能……”停了一下,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侍郎定是为了七姐姐的事!”
宁安这才朝她看过去:“什么事”
玉珊看她这样就来气,愤愤瞪她一眼,道:“你别装了,难道母后没告诉你,父皇打算让七姐姐去和亲侍郎找你,定也只是为了让你劝父皇收回成命而已,要不然他怎么会搭理你,不躲着你就不错了!”
当天晚上,寺院给宁安送了一筐斋桃。一个个红白相间的面团,软乎乎,热腾腾的,她自己吃了一个,其余的命黛蓝赏赐下去。
武九他们就守在门口,黛蓝给他们斋桃时,宁安就倚在门边。她看到连沉接斋桃时脸色有些不好看,想了想,还是招手把他唤过来。
“怎么了,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宁安站在风廊上,弯腰把少年的下巴抬起来,眯眼笑问。
少年任她轻佻戏弄,微仰着头,却紧抿双唇,鸦睫低垂挡住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是不与她对视。
宁安蹙眉,抬眼朝黛蓝看了看,黛蓝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发生何事。宁安放开连沉,直起腰,道:“这么大脾气”
连沉嘴唇翕动,半晌,低低道:“……多谢公主关心,只是,连沉没有不开心。”
宁安见他不配合,心道,青春期的少年人总是要伤春悲秋的,任由他去吧。于是没有再管,领着黛蓝回屋了。屋里面,釉青正在收拾床铺,她早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见宁安走进来关了门,便笑着道:“殿下,奴婢觉得那小子是在思春呢。”
宁安瞥她一眼,坐在妆台边等黛蓝给自己拆发髻。
釉青现在也知道宁安对连沉并没有那种心思,便拉家常一样,随意道:“今日咱们来的路上,他和武九驾车,路上好些姑娘盯着他看呢,我瞧他一路上耳根都红红的,肯定是害羞了。以前在角斗场,他恐怕没想过这些事情,如今得了公主照拂,他想要风花雪月也正常。”
黛蓝听了,也赞同道:“连沉的年纪和奴婢家里的小弟差不多,奴婢小弟去年就说媳妇了,他就是真春心萌动也不奇怪。”
春心萌动有女孩子盯着他看宁安到没有注意到,但两人这么一说,她觉得也有些道理。上次丫鬟的事情是误会,但她那时就想得很清楚了,不让连沉和柔嘉搅和到一起,就一定要给他找其他女子。
“既如此,你们就帮本宫留意一下京中身世清白的好姑娘,遇到合适的,先给本宫相看相看。”
黛蓝道:“是。”
釉青撇撇嘴:“公主殿下对连沉真好,连他娶媳妇儿都要亲自把关……”
宁安听了,打趣她:“你嫁郎君本宫也给你把关,不过本宫看武九已经挺好的了,恐怕不需要多此一举。”
釉青臊红了脸,端了水盆快步走出门去。
宁安和黛蓝在屋里笑了一阵,夜色稍深,便去床榻上歇下。
到了半夜,宁宁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唤了一声黛蓝,却没听见外间回应,又叫了釉青,仍旧没有动静。往常这两丫头都是一叫即到的,也不知今夜是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踩着绣鞋摸到桌边。
浑身无力的很,她几乎是跌到桌上的,双手刚撑住桌沿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冷风。右手边的雕花木窗被风吹得摇晃,屋外的月华轻纱般飘入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