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说话吧,人也总是冷冷淡淡的,喜怒从来都不表现在脸上。
他似乎是刚治疗结束,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疲惫,看起来脸色惨白,嘴唇都泛着白色。
楚宴转头看向他,把气喘匀了,虚弱地开口道“黎晰让你来的?”
离得近了一点,小杨才发现他额头上鼻梁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刘海湿哒哒又凌乱地贴在颊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是,黎总他今天有事……不过,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小杨看他这样,真的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直接晕过去。
“医生刚才来过……”楚宴看着他“好了,你没事就可以走了。”
他说完就转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没有什么力气开口了一样。
小杨看了他的样子却有点不敢走,病房里安静地只能听到医疗仪器滴滴的声音,他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可心中始终有些惴惴的,昨天下午黎晰很仓促地让他订了一张去国的机票,好像是听说那边有一个华裔的初配成功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临时后悔,不想接受高配了。
反正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只要生了病就得受着,哪怕是像他们黎总这种有钱的,还不是要满世界地找骨髓配型。
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正考虑要不要出去给楚宴买点吃的时候,门口却有护士推门进来了。
“量血压,病人睡着了,睡了多久?”
小杨点了点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吧。”
护士走到床边,低声叫了楚宴几句可却没有回应,待看清他的脸色时却吓了一跳,面色发红,呼吸十分艰难,嘴唇微微翕动着,气息却很微弱。
她第一时间将旁边的制氧机给开了,又将氧气罩安置在楚宴的口鼻间,转头对着还在一旁发愣的小杨命令道道“快去叫医生!”
——
下了飞机的黎晰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浓浓的急切与焦躁,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惊悸挥之不去,此时正是下午四五点,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在等红绿灯间隙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助理打一个电话,可还没拨出去,对方的电话就发过来了。
声音很急切“黎总,梁医生他这边情况有点不对,现在正在抢救……您下飞机了吗?”
几乎是一秒钟,黎晰脊背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医院急救室门外只有小杨一个人在等着,走廊里一片寂静,黎晰走过去,发觉自己手脚都在发凉,心脏被一种浓浓的恐慌攫取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才终于被推开了。
医生和护士的身上都穿着蓝色的无菌服,黎晰一看到李医生,迟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朝他走了过去“他怎么样……”
“是肺部感染引起的短暂缺氧休克,还好发现得及时,不过还需要再观察两天。”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护士推着推床出来了,黎晰目光跟随着他,发现他虽然还是在昏迷着,但脸上却没什么痛苦的神色,一颗始终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快步跟着进了电梯。
重症监护室里的光线十分昏暗,黎晰穿着无菌服坐在床边,视线落在他被氧气罩遮住的大半张脸上,对方双目紧闭,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只有心电图悄无声息地在一旁划过起伏的曲线。
黎晰碰了碰他的手指,发现指尖一片冰凉,木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看着楚宴苍白消瘦的脸颊,哽咽了一会儿才抓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边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这个小手术做完后的第三天楚宴就醒了,只不过高烧却一直很难退下去,等到病情稳定下来后才转去了普通病房。
因为刚醒的原因,他其实只能吃一点流食,不过黎晰发现他开始偶尔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目光里隐隐还有少见的依赖,这是平常从来不会在他眼中看到的。
那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黎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仿佛有一股又甜又涩的暖流从心脏涌过,忍不住去撩他,亲他的脸“这个好玩儿吗?”
楚宴没理他,自己将手中的最后一块拼图完成,然后通通打乱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玩玩就知道了,我给你计时。”
他说完还真的拿出手机打开了计时器,看着黎晰不情不愿的样子,觉得还挺有意思,就低下头笑了一下。
黎晰被他的笑容鼓舞,瞬间仿佛从这个无聊的游戏中找到了无穷的乐趣来,全神贯注地将拼图拼完后,看了眼时间,刚好半小时。
等他抬头,却发现楚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黎晰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心中是前所未有地安定与温暖。
叮——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一阵消息提示音,黎晰点开屏幕打开邮件看完了。
那是一封长长的化验单,黎晰怔愣了好几秒,然后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动静太大,膝弯将椅子都碰倒了在地板上砸出一声闷响,楚宴被他惊醒,正疑惑间却忽然被黎晰俯下身一把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