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裕这样介绍,也是有希望埃斯瑞先生对卫琢玉的作品进行点评的意思。
在某些方面,裴嘉裕确实是很死板的那种性子,比如说当初被赵广茂无缘无故跑出来就打了一拳,因为之后自己也打回去了,所以裴嘉裕对赵广茂找茬这事儿给予了原谅。
当然,该记的还是要记,比如说赵广茂惦记自己老婆这事儿就一定要记小本本。
说好听点就是公私分明,说难听点就是迂腐死板。
所以裴嘉裕可以在平时因为跟卫琢玉关系不好而视之如空气,可在绘画这方面,裴嘉裕是真心实意希望卫琢玉能够得到埃斯瑞先生的些许指点。
此时埃斯瑞先生对裴嘉裕正是观感绝佳的时候,又听裴嘉裕对卫琢玉作品风格的形容,也生起了一些兴趣,于是颇有兴致地顺势跟卫琢玉认识了一下。
卫琢玉没想到裴嘉裕居然会这样在埃斯瑞先生面前推荐自己,而且言语中居然对他的作品如此了解,用词也字字到位,全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卫琢玉心情复杂到极点,就好像一直认定的敌人居然转眼间成了自己的知己。
不过心里虽然各种复杂,卫琢玉却也及时抓住机会,先向埃斯瑞先生与夫人表示了尊敬与崇拜,而后在裴嘉裕的帮助下顺利领着埃斯瑞先生一行人去了自己的作品前。
不说为人处事这个问题,卫琢玉在油画上确实有天赋。
在如今这个绘画技巧逐渐稳定或者说平庸的年头,他的作品依旧能够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强烈个人风,那种刺激感是很强烈的。
卫琢玉的作品不像裴嘉裕,或许也是两个人性格不同造就的。
用通俗一点地话来说,卫琢玉就是个刺球,谁靠近就扎谁,颇有种高傲到老子就是要遗世独立享受孤独的意味。
而裴嘉裕性格内敛沉稳,偏偏内心又仿佛火山一般蕴藏着丰沛灼热的情感,所以他的作品初看让人身心舒畅,眼球都好似得到了最舒适的照顾,而后一层层好奇地深究下去,又能被其中饱满的感情所打动。
在埃斯瑞先生这样高度的人看来,说不出哪个更好,不过世人到底会更加偏爱后者。
万事无绝对,也不排除有些自认为跟卫琢玉一样遗世独立不附庸俗世的人一味的贬低裴嘉裕赞扬卫琢玉,可其根本目的却还是为了衬托出自己的清高自傲。
这次裴嘉裕没有阻拦女儿跟着一起看卫琢玉的作品,因为有埃斯瑞先生一起,他相信女儿在被卫琢玉这种画风冲击得记忆深刻的同时一定能将埃斯瑞先生的那些话也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埃斯瑞先生带着夫人先行离开,杨光一路跟着送到了门口,还特别热情的邀请了埃斯瑞先生参加接下来几天的展会。
不管对方来不来,杨光的态度是一定要到位的。
原地就只留下牵着女儿的裴嘉裕以及亢奋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卫琢玉。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毕竟之前裴嘉裕就带着女儿逛了许久,之后又跟埃斯瑞先生聊了一个多小时。
裴乐乐有些累了,抬手捂着小嘴打哈欠。
裴嘉裕见了抬手一看手表,居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弯腰把裴乐乐抱起来,自认跟卫琢玉毫无私人友好关系的裴嘉裕朝卫琢玉点了点头,而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卫琢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红着脖子跟了上去。
这会儿绘画走廊这边差不多也要闭馆了,倒是音乐厅那边越发热闹起来,另外艺术苑外面这条街也因为交流会的举办而多了几分热闹。
一路上卫琢玉也没吭声,就默默跟在裴嘉裕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走着。
裴乐乐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裴嘉裕换了下胳膊手臂的姿势,让女儿能够趴在自己肩膀上眯着眼睛睡一会儿,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卫琢玉。
今天裴嘉裕过来的时候没开车,等到出来大门口,裴嘉裕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出租车打车路牌准备走过去。
卫琢玉憋了一路都没好意思开口,这会儿一看裴嘉裕还真不打算理他,又气又恼之下反而毫无障碍地出了声,“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话一出口卫琢玉就面露懊恼,他这嘴习惯了说些刻薄话,没想到一开扣又犯老毛病了。
好在裴嘉裕真没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里,这会儿听见卫琢玉的声音,回头一看才算是看见了卫琢玉。
张口想要打个招呼,不过裴嘉裕想到人家不乐意理他,于是裴嘉裕又转回头继续往打车指示牌那边走了。
卫琢玉也顾不上气还是恼又或是懊恼后悔了,快走两步追上去拉了拉裴嘉裕的衣袖,“没开车过来?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说完了似乎是觉得这样很没面子,卫琢玉哼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咱俩就彼此彼此,我这也是看在乐乐的面子上,孩子都睡着了站路边等车不得吹风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当爸的怎么照顾孩子,又不是穷得加不起汽油,成天寒酸得那个样儿……”
真丢我们南大的脸。
最后这半句卫琢玉及时反应过来,好歹临到喉咙口的时候给赶紧吞了回去,不过还是忍不住去看裴嘉裕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