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桐在锣鼓声中,进了司铖的小院子。
司铖的院子里头还是没有丫头, 她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掀开了大红的盖头。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不过摆设全都换成了新的, 就连她屁股底下的雕花木床,看起来也和她前些日子睡过一回的不大一样,仿似更大了一些, 还有新木的味道。
雕花的木床前是大红的幔帐, 一阵秋风吹了进来, 幔帐起起伏伏, 上面悬挂着的珠子哗啦啦作响。
督军府今日喜宴, 一共摆了八十八桌。
院子内的八桌, 款待的是隆城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院子外的八十桌, 无论谁来,都能讨上一杯喜酒喝, 并且好菜好酒管够。
另还在营所的门口设了棚子, 开仓放粮,一放就是三日。
督军的大手笔,赢得各界的无数赞誉。
司铖还在敬酒,没有回来。
苏雪桐将手里的红盖头留在了床上,她径直走到桌前, 晃了晃桌子上白绿相间的陶瓷水壶, 掀开了壶盖, 以手沾水, 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人没事干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
苏雪桐闲了十多天,日日想,夜夜思,养养给的信息里只有胖娇花惨死街头这一句,可也没说胖娇花就是司铖亲手弄死的啊
于是,苏雪桐便把有可能想要弄死她的人,一一写在了桌面上。
吴灵仙应该是顶想弄死她的,可白月光还挂在远远的白木镇里,遥不可及。
况且,上回她试探过司铖,那人听见白月光结婚的消息时,只淡淡的一嗯,莫说有心绪的起伏了,就连睫毛都没有颤动半分。
那是远在天边的,近在眼前这座宅子里想要弄死她的人恐怕就是司老太太了。
有些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司铖母亲的事情,还是谭秀珠打兰馨的嘴里套出来的。
谭秀珠用了什么法子,死活不肯告诉她。
不过消息的可信性,得有个百分之八九十罢。
苏雪桐原本以为谭秀珠的三观不是那么的正确,稍稍有点奇葩。
但谭秀珠好歹是有理由的,毕竟这天底下就是再大度的女人也忍受不了小三或者私生子。
而那个司老太太,就很让人匪夷所思了。
儿媳妇就是再不满意,肚子里可还有孙子呢
也怪不得司铖分分钟钟想要气死她。
想来想去,最后的思绪又转到了司铖的身上。
苏雪桐才想到小变态的名字,就听房门吱呀一声。
她只当是有风,毕竟门口还守着卫兵。若是司铖回来,肯定会有声响。
苏雪桐没有抬头,她手底下用水写出来的字迹,缓慢地融在了一起。
她一抬手,索性将它们全都抹去。
都知道他不善饮酒,是以外头的那些个贵宾,都去缠司凯复去了。
司铖得以脱身,第一时间回来,瞧他的团子新娘。
穿着大红喜服的团子成了一颗喜庆的小团子,托着腮坐在那里,在桌子上比比划划,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司铖瞧了团子半天,坐在那里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若是他,靠着鼻子,也能知道她就在附近。
他轻轻地清了下嗓子,以示提醒。
红色的团子缓缓地抬了头,眼神中有恐惧还有陌生。
只见她红润润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他便听见她意外地问“你,你是谁啊”
司铖诧异片刻,紧跟着眯起眼睛看了她许久,一口气在喉咙和胸膛间来来去去,到了都只能啼笑皆非地说“你装什么失忆”
好吧,苏雪桐也觉得这突然的失忆梗用的很烂。
可是吧,她刚刚一直在想自己这具身体才十五岁而已。
那个,才十五岁就有了x生活,也有点太造孽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是不是她十六的时候,就得挺着大肚子
画面感太强,苏雪桐捂住了眼睛,却留了条缝,偷偷地打量着司铖。
年轻英俊,皮相一流。
那喜服包裹下的肌肉线条咳咳,绣着祥云的红色马褂其实很宽敞,只不过司铖的肌肉早就被她非礼过了。
她这人,有一个毛病不大好,比如该记得的事情记不住,那不该记得的却又想忘都忘不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苏雪桐干脆又放下了手,略过了失忆那茬儿,直接问他“今晚上要那个吗”
司铖被问糊涂了,那个是哪个
苏雪桐见他一脸的迷茫,皱着眉头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个。”
她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吧嗒压了上去。
司铖瞪圆了眼睛“”
他就知道谭秀珠教不好孩子的,瞧瞧,这都教了什么鬼东西
这一次,谭秀珠比窦娥都冤。
出嫁前夕,谭秀珠欲言又止,大约是想同她讲一些夫妻之道,却全被她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