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到王二太太面前哭诉, 王二太太也一脸颓然, 她把薛太太给她的银票拿出来, 一脸的无能为力:“对方家里有个叔叔是做御史的, 他们不肯接, 没办法,我尽力周旋了,现流放, 好在他没有被流放去北荒, 等皇家有喜事大赦天下, 也不是不能运作, 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打点一二,让蟠儿在狱里好过些。”
薛太太怎么会收下这钱, 她哭着把钱推了回去:“还请姐姐多多周旋一二。”现在还没出发,或许还有操作的余地呢?
她很快就下了决心, 如果儿子真的要流放了,她就跟着过去打点一二,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 她不可能不管他。
女儿要进宫, 女儿进宫以后博得宠爱, 迟早会让她哥哥回来的。
她要先守好儿子。
到时候女儿在贾家,乃至进宫,需要贾家帮忙的地方太多了。
推辞不下, 王二夫人就收下了妹妹的这几万两银票。
她收下这钱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别的不说, 让薛蟠在狱里好过些,让他在路上不被人刁难,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王子腾收到了王二夫人的信,他没有插手这两个妹妹之间的事,亲疏远近那是明显的,而且一个是荣国府的妹妹,一个是商户的妹妹,他分得清哪个比较重要。
虽然薛家还有钱,但就他们的权势,有的时候想要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所以他收到了薛太太的来信,表示自己太远了,而且这已经定下了,不过让她别心急,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还有操作余地。
薛蟠被判流放对薛太太来说这是天崩地裂,对于薛宝钗来说同样也是天塌地陷。
她知道哥哥是不一样的,因为那是他们这一支唯一的男丁,就算哥哥不懂事,不擅长做生意,莽撞,但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是薛家的主枝,要是他在监狱、流放路上没有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就算有贾家和王家在背后,日子也过得好不了哪里去。
她怨哥哥怎么偏偏要去喝花酒,跟人抢花魁还打死了人,但是面对着在狱中不知情况的哥哥,哭的眼睛快要瞎掉的薛太太,她什么埋怨的话都不能说,还要站出来管家理事,让薛家的那些掌柜的安心。
王二太太看在眼里,更满意了,宝钗这能力是好的,出身差了些,但是做妾的话,出身差一点也没关系,更别提她还带着大笔的嫁妆了。
想到元春寄回来的信,她更坚定了这一份信念。
元春说她已经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皇后娘娘虽然膝下没有嫡出的皇子,但是对其余的孩子一视同仁,不偏不绮,以后无论谁上位,她都是皇太后。
现在皇上老迈,很快就要选出下一任皇帝了,得到了皇后的赏识,到时候皇太后也需要在皇帝的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元春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他们贾家已经有元春在,不需要一个同样出身于贾史王薛四家的姑娘来分去皇后娘娘的注意力。
再者,元春现在要的钱也越来越多了,她收利子钱得来的利息都有些供应不上,有薛家来补这个窟窿正好,就好比现在,她不就入手了好几万两银子。
如果说薛蟠宣判入狱定罪是天崩地裂的话,那么她的名字被划掉落选,那就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他们给大太监塞钱,却只得来对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宫里可不敢要一个杀人犯的妹妹。”
得知这个结果,薛宝钗在自己的榻上大哭了一场,哭了一场就病倒了,薛太太抱着烧的滚烫的女儿,差点没受住,也一起病倒了。
她这是第一次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管教儿子,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看着烧的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的女儿,薛太太很快做了个决定。
王二太太没有高兴多久,拖延了许久,让贾母大为光火的贾赦和贾琏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给了王二夫人和贾母一个重大的打击。
贾母对薛家的事不怎么上心,那只是王二太太的妹妹,跟贾家关系不大,但是,当贾赦请了一堆族老和贾珍,抬着一堆的证据让人翻看的时候,贾母再也维持不住她淡然的表情。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僵着脸呜呜哭泣。
卖了贾家的祭田,这可不是荣国府一家的事情了,贾珍气得跳脚:“老太太,这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当初买地钱大部分可都是我们这一支出的!”因为他们那一支才是主枝。
现在地没了,他却一分钱没见着,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贾母这一刻恨极了老大,她说怎么这么就不回来呢,感情是憋着坏,她当初怎么就没狠心一点,让他也一起去了!
王二夫人注意到了贾母的眼神,一颗心像是掉到了冰里面,彻骨生寒。
卖掉祭田的事她承认有她的手笔,但这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人的手笔,大头根本不在她这!但是贾母的眼神她看懂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被这个老不死的压在顶上,可不仅仅是因为孝道,更主要的是因为她手里握有她的把柄,一拿出来她绝对讨不得好的把柄。
贾母同样不想这一幕发生,但现在既然被捅出来了,那就没办法,只能给别人一个交代。
继田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尤其是这那么大一口蛋糕,他们一口都没分到,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贾母是有着超一品诰命夫人在身,但是在宗族里面她一介妇人也是要让步的。
所以她只能让王二夫人老实交代。
谁叫这证据里里外外都没有她的呢,王二夫人却无法抵赖,现在还有一部分在薛家名下挂着呢。
二夫人捂着脸呜呜哭泣:“我这也是没法子,元春是我千娇万宠长大的,却送进了那地方,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懂得那些伺候人的活计,自然要送银钱进去打点。”
贾政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以为大哥是在开玩笑,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但是看到那一箱的证据,他无言以对,现在还恍惚着,喃喃着:“不像话……妇人……浅薄……”
贾珍可不管贾政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听王二夫人狡辩:“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钱呢?婶子,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这事不能善了,贾家就没有你这个媳妇了。”贾珍是族长,他有这个权利。
其他人纷纷附和。
有祭田,有了出息那是贾家人人有份的,有些贾家人囊中羞涩,那点子收入可是救命稻草。
听了这话,贾母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精气神,老了好几岁:“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王氏。”王二太太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心猛的一抽,恨不得立刻冲出来抓花她道貌盎然的脸,但是想到元春、想到宝玉,她忍下来了。
“我会把钱拿出来。”
有的族老不想要这个答案:“不要钱,要地。”
钱在这么多人他只能拿到边边角角,拿回地的话,他家人口多,到时候收益比直接拿钱要划算得多。
王二太太的心在滴血,她只是拿了小头,大头明明是那老不死拿的,现在要吐出去,她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那不就是要她来,她这么多年才攒下来的身家……现在听到还要把地买回来,猛地一抬头:“不可能,那些地已经卖出去了。”
“别人的不好说,薛家的地你肯定可以拿回来吧。”
王二太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