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微却不为所动,甚至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的蔻丹,仿佛是出起神来。
外面一群大男人都是第一次迎亲,也不知道怎么办。对方是公主,又是四嫂,就是不开门,他们也不能拿人怎么样。
宋端便皱眉问:“四哥,怎么办?”
霍宁珩垂眸片刻,道:“做催妆诗。”
大乾的规矩,是新郎不做催妆诗,由傧相代作催妆诗,类似于闹洞房一样的效果。而入了洞房后的却扇诗却只能新郎作。
霍宁珩又道:“颂心。”
最冷面的连颂心被点到名,只好第一个站出来。要说写策论他拿手,作这些黏黏腻腻的催妆诗他还真是不行,只好硬着头皮上,道:
“乌云却罢朝晖暖,瘦李新华又一程。
置酒良时多仰盼,待月移转入芳洲。”
总之就是一个催字,但公主的门前没有反应,他便又道:
“鸾箫十里列楼前,飞入浮花传雅颂。
本是丽质冠天下,何须脂粉赘芙蓉。
妍妍描就翠鬓影,可叹流光渐渐无。
浮觞走马转春迟,只等东风掀帘栊。”
按理说,一般催妆诗做个一、两首,就该开门了。
可是,除了霍家兄弟两人,十来个傧相全都做了一遍诗,时间一点点过去,甚至最后都有人念出:“莫使镜中牡丹开到老,鸾过影渺月还孤”。诸如这样不是太美好的诗句了。
然而阁楼里,萧慕微还是静静坐着,没有半分反应。
宋端看了霍宁珘一眼,使了个眼色,觉得长公主多半是刁难小七,毕竟要上位夺天下的是霍宁珘。
这太阳都在头顶正上方了,日头高悬,今天又是难得的大晴天,更是阳光灼灼。霍宁珘沉默看着那道门一阵,便也道:
“昔年上苑棠荫雪,年少妆梅遇箭池。
陇山阙下岁几重,遥望相系便几重。
曾立灯初至曙霞,长对缺盈闻露滴。
青梧尤在举眸处,永奉雉扇与王姬。”
上苑箭池,正是霍宁珩与萧慕微初见的地方。后来,霍宁珩去了陇中,萧慕微依旧在宫阙中,霍家在那时犯事,两人的婚约也是那时解除。
因为习俗是新郎不能亲自催妆,霍宁珘便模拟霍宁珩的身份,也开始催妆。将兄长不能说的说出来。
萧慕纬没想到霍宁珘还知道她与霍宁珩初遇之地,又沉默少顷,便慢慢移动手指,握在扶手上,道:“出去罢。”
当这位长公主身着吉服,姗姗走出来,一群大男人都舒了口气,又觉得,等了这样久也是值得的。
大乾的公主下降都是不遮盖头的,凤冠垂下密密的金缕流苏,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影影绰绰已可见真容之美。更别提那高挑柔美的身段。
队伍迎了公主便立即往肃国公府回去,自是都为四爷终于抱得美人归而高兴。
霍宁珩的亲事,是霍家上下期待已久的。因此,尽管霍宁珩本人邀请的人较少,仍旧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就连太后霍灵铭,原先哭闹着要与霍家恩断义绝,也借着此次弟弟成亲,顺着霍家给的台阶下来了,前来参加婚礼。
霍家本就重视霍灵铭,又是霍家人要取代她的儿子接掌江山,自是要弥补她,锦衣玉食就不说了,霍老夫人出于歉疚,对她比进宫前还要溺爱。
对于萧慕微的进门,霍家的女眷们,其实并不是那么满意。从霍老夫人到霍灵钧,对这一桩亲事都不大欣悦,只有容夫人是真高兴。
陆莳兰也跟出来看新娘子与迎亲队伍。她也准备了贺礼呢,是自己亲手画的一幅鸾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