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到时候由不得她。”陶夫人说。她的面色有些阴郁。秋薇也不是不明白这种可能性,一时也不说话了。陶夫人见状,反而笑笑,“不过,静漪是有福的。我信她定会逢凶化吉。来,吃饭。”
这时使女从外头拿进来一提点心,陶夫人看到便问是什么。使女说是少奶奶买回来的枣泥糕。
“新出炉的,小姐说特地去买给老太太您吃的。您不是爱吃老大房的枣泥糕”秋薇说着,悄悄示意使女去呈上来。
“这是少奶奶的小心,太太。”张妈轻声说。
陶夫人半晌没说话,开口却是:“还不是哄我想让我早点儿离了这里呢。再说,要不是买这个,又何至于受伤真真儿的是多此一举!”
使女将枣泥糕盛在盘中端了上来。
陶夫人看着这枣泥糕,心想静漪待她,这份儿孝心是有的。她不知为何眼前总是晃着静漪今天这身着军装的模样。说好看,也未必显得她人有多么的好看,但是那不施粉黛、甚至有些憔悴的样子,真让人怜爱她想着,她这并不是头一次看到静漪这么穿着,只是上一次要追溯到很多年前,还是在相片里,印在报纸上的。
她当初有多么的反对静漪擅自做主、孤身进疆啊,待看到她风头出尽、名噪一时,心里也是有说不出的味道。静漪,担当是有的,但是在她来说,总觉得老七该有个站在他背后的女人,而不是抛头露面、反而要老七给她做后盾的太太时至今日,她的想法固然有很多的改变。不过忆及旧事,仍然颇多感慨。
她由不得不叹息
静漪待上了楼梯,知道没人看着她了,才敢放慢脚步。膝盖处疼的厉害,手扶着扶手,蹭着伤口也疼。
秋薇告诉她,她的卧室在楼上左手边第一间,隔壁就是遂心的卧室。她本想先去换换衣服再去看遂心,到了却忍不住直奔了隔壁。遂心还在睡觉。福妈妈看到她,悄悄退了出去。
静漪弯身亲了亲遂心,被她身上暖暖的味道围绕着,身上仅有的那点儿力气都撑不住她了似的。她索性躺到了遂心的身边。
等她再睁眼,已经阳光满屋。床上空着,不见遂心。
她伸了伸酸痛的手臂,听到有人敲门,就说了声“进来”。
秋薇开门进来,说:“小姐,有客人来,急事求见您。”
“什么人”静漪问。
静漪看秋薇神色间有点犹疑,心知来的人必不寻常。
“说是为了晴子小姐的事求见您的。”秋薇说。
“晴子”静漪下了床。
晴子的人,竟然知道他们现在搬到了这里这情报未免也太准确迅速了些。
静漪看看表,对秋薇说:“老太太知道”
“还不知道。老太太说让您多睡会儿,把孩子们都带到她房里,一起收拾东西去了。小姐,那晴子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的这也太”秋薇脸色变了又变,显然和静漪想到了一处。
“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不用惊慌。”静漪进了卫生间,拧开水喉,“你安排来人到书房去。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去看看再说。”
“我这就去。”秋薇答应着就出去了。
静漪很快地洗漱完毕,换了件旗袍就下楼去。书房在楼下僻静的角落里,静漪走过来时,恰好听见外头门铃响。她脚步顿了顿,听出来是之了回来了。秋薇等在书房门口,等到她走过来,低声道:“人在里面。是位老人家。除了谢谢、对不住,不和我说别的。”
静漪点头,刚要往里走,秋薇拉住她。
“不要紧。”静漪微笑,“家里上下里外这么多人,进得门来光搜身就已经够了。你安心在外头等着。”
秋薇还是说:“我得跟之了大哥说去”
静漪没等她说完,已经按下门柄,开门进去了。
在里面等着她的果然是位老人家,看上去已是古稀之年。见静漪进来,他站起来,鞠躬说:“程先生好。我是晴子小姐的房东穆仁成。一早打搅程先生,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静漪请穆仁成坐下,走过去问道:“是晴子小姐让你来见我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是。”穆仁成点头。等静漪坐下,他才坐了,“我是受晴子小姐所托来见程先生。晴子小姐给我这个地址。她说在这里可能能找到您。去医院和吉斯菲尔路六号都太惹眼,不能那么干。”</p>
<strong></strong> 静漪点头。穆仁成是晴子的房东。晴子有事情,宁可请房东来通风报信,可见她周遭环境的复杂。静漪忽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和晴子最后一次见面时,晴子对她说的那些话静漪问道:“晴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