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扑哧一声笑出来,斜了白薇一眼,说:“才要爱上她我已经爱的病入膏肓了好么。”
白薇笑起来,说:“是是是。程院长今天的气色也好很多。”
小梅叹口气,可不是么可是这几日,谁的气色又好了她坐下时,不由得想着,或许此时程院长是去探望逄敦煌了吧。逄敦煌的情形,不知现在又如何了
“今天情况怎么样”静漪果然下来探视逄敦煌了。一路要避开人,走的虽不急,可心情紧张了些,全身都紧绷绷的,到了这凉爽的底下,才整个人都松弛了些。
护士轻声同她解释着这两日逄敦煌的情况,道:“就是有一点,他不想开口说话。他的副官同他讲话,他也只是听。今天早上还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呢,很吓人。孟医生说,可能因为脑部手术的缘故,具体情形还要再观察。”
静漪隔了玻璃窗看着病房内:元秋并不在,床上的逄敦煌动也不动,应该是睡着了的;旁边病床上已经安排了新伤员,这病房立时就显得拥挤了。
“辛苦你了。我进去看看他的。”静漪说着,推开了病房门。
她脚步极轻,经过门边的病床时,她先看了看这新伤员床头的病历牌,大概了解了下伤情。同逄敦煌的情况相似,也是由孟医生动手术的伤员,伤情也很复杂。她略住了一会儿,才走到逄敦煌的床边。
她刚刚将包放在床头柜上,逄敦煌便睁开了眼睛。
静漪怔了下,托着镜框,略低了低头,看到逄敦煌眨眼,才确定他果然是醒了。她微笑了,歪着头看他。逄敦煌的头部被包扎的严实,只有面孔露在外头大半。脸上浮肿未退,他那很大的眼睛,现在几乎看不到原先的形状,脸色是苍白的,嘴唇都泛着青紫不过看得出来护士和元秋将他照看的不错,嘴唇没有皲裂。
“醒了”静漪轻声问。她看逄敦煌瞅了她一会儿,就转着眼珠子似在寻找着什么,“元秋和护士不在喝水还是想要什么”
敦煌的目光最后是落在床头那暖瓶上了,静漪确定他是想喝水,给他倒了半杯水,摸一摸,并不烫,拿了勺子坐下来喂给他。
他犹豫着看她,过了一会儿才张口。
静漪也不说话,每一勺水都等他咽下去之后,再递上。水偶尔从逄敦煌嘴角落下来一点,她忙拿帕子擦了去,不叫水沾湿他的脸。
“还要什么”半杯水喂下去,逄敦煌摇头表示不要了,她又问。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儿,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吃什么。她看看床头柜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心想有必要嘱咐元秋,把水果捣成糊状喂下去才好她说:“我记得你爱吃草莓和葡萄,草莓这时节是没有了,葡萄还得过些日子才有好的敦煌”
“你是谁”逄敦煌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这三个字他念的艰难。
静漪拿了个玻璃碗,听他这么问,愣了一忽儿,将玻璃碗抓稳,说:“你不认得我了”
她细瞅着敦煌。的确,从他睁开眼那一瞬,到现在,他看着她的神气,十分疏离。
“你是谁”逄敦煌目不转睛地望着静漪,像看一个陌生人。“你认得我那我是谁”
静漪也望着敦煌,轻声说:“哦,你可问着我了你是谁,我又是谁呢你都不记得了么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她听到脚步声,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放大许多倍,那人应该距离这边还好远呢。
从屋顶的玻璃窗里投进来的光越来越弱,夜晚即将降临她站起来,去扯动挂在墙壁上的绳索,玻璃窗被帘子遮住,屋子里完全暗了,她才回来拧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逄敦煌依旧望着她,不出声。
静漪叹了口气,说:“忘了也好,可以安心养伤”
“我怎么受伤的”逄敦煌问。
“你呀,就爱没事儿养养马、赛赛马兴致一来,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跑个尽兴。尤其喝点酒,高兴起来,一准儿是要拉着人跑个够的。这回是被新得的那匹菊花青犯性子给弄伤了。那菊花青还没养熟,刚上马就一下子被掀翻在地,不巧落地时头撞在了石头上可真把人吓坏了。还好医生高明,把你给救回来了。瞧瞧你这身上,这会儿左一条肋骨、右一个跖骨,碎的零零的呢疼不疼嗯,疼不疼”静漪伸手过去,轻戳在逄敦煌右边肋部,看着他的眼,一本正经地问道,“疼吧寻常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你伤的这样重,且得养一阵子呢”
“哦,我是这么伤的那我叫什么”逄敦煌问。
“你呀,姓孙,名悟空”静漪说。
“不对。”逄敦煌立即说。
静漪咦了一声,问:“怎么不对”
“我记得我姓弼,叫弼马温。”逄敦煌哼了一声,说。“有你这样的么你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气病人的”
静漪笑道:“那有你这样的么,好好儿的吓我你当我好骗的”</p>
<strong></strong> “不吓你怎的都多少天了,才来看我。”逄敦煌又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