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愣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从前她出门读书时,那些中学同学中真有不少是随时又丫头婆子伺候着的回国来这将近一年,也遇到过几名当年同窗,没有例外都由娇气的贵小姐成了富太太。她想想彼时念书时,她们便已经是订过婚的了她将雪球放下,看着它跳到遂心床边那脚凳上蜷缩成一团,她也坐到遂心身边。遂心一天天长大。不知她将来会选什么样的路来走呢
不过不管她选什么样的路走,她得想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开明的妈妈。
她俯身亲了亲遂心。
遂心睡的很沉,只是轻轻一动。圆鼓鼓的脸蛋儿好看的很,惹的静漪又亲了亲蜜糖一样的女儿,她真恨不得含在口里。
福妈妈笑着说七少奶奶,瞧您,一会儿囡囡给您弄醒了,该不乐意了。囡囡被吵醒了,睡不够的时候脾气很不好呢。
静漪忙忍了去揉遂心脸蛋儿的念头,搓搓手,低声咕哝道:“有其父必有其女都一个样儿”
陶骧就是这个脾气。只是能忍耐,轻易不发出来。可是睡不够的时候,脸绷的跟石头似的硬也不想想,他不让人睡的时候,人家也跟他似的绷着脸行不行她轻轻地又哼了一声。
想着他那句“早点休息”,接着便叹气。
弄不好这个时候,他还没得休息呢
“少奶奶说什么”福妈妈没听清,轻声问道。
“啊,没什么。”静漪忙说。她给遂心掩了掩被子,同福妈妈说让她也睡吧,也就离开了。雪球只是在她离开时抬头看了看她,又照旧卧在那里了她关上房门好一会儿没有走开。看着遂心的时候她心里满满的,刚刚那个念头让她满满的心像被砸开了一个洞。
她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回到房里她知道自己也睡不着,干脆坐下来写信。写给家人的很快便写完了,又铺开信纸写给陶骧。写给他的信仿佛日记一般,写好了她就收起来。有人来,可以带给他去。整整一匣子信,不知他看完要多久陶骧读一封信大约耗时极短。她见识过他读书的速度。惊人的阅读速度,让她以为他便是囫囵吞枣。后来才知道他这人,一目十行也过目不忘。这真叫她气馁好像真没有什么能赢过他似的。
陶骧笑她小气,这个也要同他比小气便小气,但愿她跟他小气一辈子。
她想想,看着信纸上落的字,有点甜蜜,也酸楚。
她这日记一般的信,是想让他看着快活些。知道他累的,如果能有什么事,是她能做到、替他分担些的,不过是如此而已她想,他也是如此。除非迫不得已,谁都不肯先将坏消息说出来的。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咳嗽声。侧耳听了一会儿,猛的想起来今天回家之后,总是跟在她身边的白狮影子都不见。往常她只要在家里,白狮一定在她视野范围内的她拿了桌案上的小提灯拧亮了些。
她在里外的房内都仔细看过,并没有发现白狮的影子。她耐着性子辨识着声音的来源,出房门在廊子里慢慢地边走边听。黑漆漆的走廊里只有她手上这一盏小提灯。廊子上的百叶窗缝隙里透进凌晨清凉的风,薄薄的外袍被吹的贴在她腿上。
“白狮”她轻轻叫了一声,将提灯提高了些。
静漪正想下楼去找,忽的看到走廊转角处那花架子下头,白白的一团影子里,幽幽的两团光闪着。
她忙跑过去,蹲下来将提灯一放,立即看到白狮趴在地上,只是看了她一眼,动也不动,呼吸声沉而重。
静漪摸了摸白狮身上,软塌塌的。不像往常,只要她摸摸它的头,便四爪朝天地撒娇起来她再摸摸它的鼻头,干巴巴的。
她心想坏了,白狮这是病了。
她费力地把白狮从花架子下拖了出来,这庞大的一头小兽似的家伙,沉的很。白狮又咳嗽起来,这回咳的有点凶。
静漪听着,发了会儿愣忙打开廊上柜子里常备的药箱来。拿了听诊器给白狮听着心肺噪音,却没有太大异常。兽医说白狮是老狗了,心肺功能自然是差的她一念至此,才定下神来,该去联系兽医的。陶骧将白狮带到这里,找到过兽医给它诊疗的。
白狮喘着粗气,肚子一起一伏的。
静漪摸摸它的头,说:“别怕,一会儿带你去看医生。”
白狮小眼睛眨了下。
静漪回房去找了陶骧留下的兽医联络方式。她看看那名片子上头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虽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是拨过去。幸好医生并没有不满,只是讲话十分慢吞吞。静漪听他说答应出诊,倒不如带白狮过去,立即同医生讲要他在寓所等他们。</p>
<strong></strong> 她搁下电话刚出来,就发现外头走廊上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