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腊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把她痛骂一顿。
梅子和她大吵一架, 等李二耳不耐烦了, 红腊才勉强停了喋喋不休的嘴。
“你这祭拜的画哪来的?香哪来的?都给我说清楚!”
梅子委屈得直掉眼泪,她被骗了, 瘟疫的来源,就是张广兴。
知道真相的李二耳和红腊又迟疑了。
张广兴是害死了不少村民, 可人家思维灵活, 总能出一些他们想不到的注意, 这几年听他的意见, 杂货铺的利润翻了一倍,要想改善生活, 不能没有他啊……
最终,红腊决定道:“暂时保密吧。”
李二耳看着疼痛难忍的女儿,问:“梅子怎么办?她好像快不行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红腊不耐烦地来回踱步, 又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女儿死, 梅子吃喝拉撒花了不少钱, 她还指望多拿点彩礼费呢。
“……我们可以找那个顶香人啊!”
梅子感到屈辱, 她讨厌白盼,抢走了盐巴, 到头来,却还要向他求助。
她高傲的自尊被狠狠踩在脚底下, 随意践踏。
红腊隐瞒了张广兴是罪魁祸首这个秘密, 并和他达成了共识。
“我可以把女儿给你, 不过赚钱的方法你得教我。”
张广兴诧异, 但很快欣然接受,他摸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勾起一抹森然地怪笑“村长和孙志伟的下场你看到了,人要是过于贪心,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红腊不满,一甩胳膊扬声道“我都把梅子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别生气。”张广兴脸上的怪笑越发浓郁“赚钱的办法有的是。”
起初,梅子家确实小发一笔,以前李二耳在进货的时候,花八十块买了个清朝时期的茶壶,他心里也知道,都是小摊贩的噱头,要真是古董,哪能这么便宜?誰知道村里来了个懂行的,说是真品,要花两百万向他们买。
李二耳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后来几天更是财源广进,连走在路上,都能捡到二十、五十的。
但渐渐的,他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一般疯狂滋长起来,他的脸部朝前突出,嘴角开裂,身形缩小,四肢变长,李二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这是,要变成猴子了。
红腊找张广兴算账“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不该帮你隐瞒,瞧瞧你干的好事,是想把我们全家逼上绝路啊!”
张广兴摊手“我没提前告诉你吗?你们本没有财运,能得到那么多的钱,都是问别人借来的,这世上因果循环,得到多少,就该付出多少。”
红腊双手叉腰,横眉竖眼就要破口大骂,可她发现自己的形态也慢慢产生了变化。
她变矮了,怒不可遏地谩骂嚷嚷出口却是“吱吱”的叫唤,红腊这才感到恐惧慌乱。
“你要做什么——”
“你这个歹毒的魔鬼——”
张广兴冷笑两声,把她提了起来,啧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啊……”
红腊依旧大声叫唤着。
张广兴脸孔一板,把手里的母猴猛地砸上墙壁,道“什么东西!要不是看你们女儿长得还算是盘货色,老子会对你们和颜悦色?”
母猴的脑袋撞到了墙壁,瘪了吧唧倒在地上,不动了。
“早安静点,不就好了吗?”
张广兴吹着口哨,牵着三只猴子,离开了赤土村。
从那时起,梅子与阳光绝缘,她和父母生活在狭窄的牢笼里,有时候也能变回人形,但她宁可不要,梅子的地位比以前更卑微,只是一个普通的宣泄工具罢了。
无数次都想要一死了之,红腊和李二耳却不断阻止她的解脱。
“梅子!妈妈只有你了,你要死了,张广兴一定会把怒火转移到我们身上,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不能不孝啊!”
——好累啊妈妈,活着好累啊!
“唉,二宝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在学校里功课有没有按时做完?饭有没有吃好?会不会着凉?我们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二宝了,他明年的学费可怎么办呜呜呜……”
“梅子,你去求求他放了我们吧,反正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至少能说得上话——”
“闭嘴!闭嘴!闭嘴!”梅子崩溃地大喊:“你们根本不懂我!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生我!你们这种自私的父母活该——活该跟我一起受罪!”
最好都死了。爸爸,妈妈,一起死。
……
梅子,到底怎么了?
小盐巴听见张广兴信誓旦旦的话,心中涌上一丝忐忑,不详的预感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