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义噎着了。
出来刷牙的夏民生笑了, “明知道他眼里只有小寒,你还跟小寒争,明义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夏明义:“我——”叹了一口气,“我不应该把自己看得太重。”
“不错。”立夏点头。
小寒瞪他一眼, “去刷牙洗脸。”
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立夏颇为不甘心, 瞥了他二哥一眼, 才回屋拿牙膏牙刷。
夏明义见他这样, 忍不住幸灾乐祸, “还得你收拾他。”
小寒顿时后悔帮他, “你也少说两句吧,二哥。”说着话转身回屋。
立夏听到脚步声, 扭头看去, 见是小寒,哼一声, 给她个侧脸。
小寒绕到里面, 垫脚在他脸上亲一下。立夏捏牙膏的手僵住,扭头转向小寒, 小寒在他嘴角啾一下,立夏笑了,指着嘴巴, “再来一下。”
“不来。”小寒一脸嫌弃,“你嘴巴太臭。”
立夏很是失望,“刚才怎么不嫌臭?”
“刚才不知道啊。”小寒道, “我若是知道,我才不……”哼唧两声让立夏自己领会。
立夏挤好牙膏,把牙刷递给她,“谢谢我。”
“谢谢你。”小寒拿着牙刷和瓷缸子就往外走。
立夏伸手勾住她,提醒道,“诚意,诚意。”
小寒朝他脚上踩一下,冲外面努努嘴。
立夏扭头看去,他爸、他叔、他婶以及两个堂妹都在外面,“饶你一次。”
小寒嗤笑一声,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隔壁的钟声响了,连忙去刷牙。
八点左右,俩人到戏剧学院大门外。立夏往四周看看,没什么人,就拽着小寒的胳膊不让她出去。直到有几个人骑车往里面走,立夏才松手,“我下午再来接你。”
“你几点放学?”小寒问。
立夏:“我……”不知道,“不想我来接你也行。”不给小寒说话的机会,可怜巴巴道,“那你记得要想我啊。”
“滚蛋。”小寒气笑了,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直直地往里面走。而她还没走五步,不出立夏所料,有人叫住她。
小寒回头一看,隔壁研修班的同学。之所以说同学,而不是校友,是两个班有一半的课一起上,明知故问,“有事?”
其中一名男同学指着汽车屁股,“那是你家的车?”
“我爸的。”小寒道。
“你公公?”
小寒点头,“是的。”
“你对象家挺有钱的。”
小寒笑道:“没钱,其实是公车。我的自行车坏了,我对象怕我迟到,见他爸的车停在门口,就开他的车送我过来。”
“公车?”骑着自行车从小寒身边经过的女人猛然停下来,“你公公做什么的?”
小寒谦虚道,“在机关上班。”
“机关上班?”女人扭头看着远去的车,“能配上车,你公公职位不低啊。”
小寒:“还好吧。”
“你对象叫什么来着?”女人问。
“她对象的名字很好记,夏立夏,韩小寒,跟对联似的。”
小寒点点头,为了让立夏达到目的,看到又有几个校友停下来,也没急着进去,“是呀。他同学也这样说。”
“姓夏?这个姓,我今天早上好像还听谁说过。。”
“咱们市市长就姓夏——”说话的人停下来,不敢置信地问,“韩小寒,你,你公公是夏市长?”
小寒点头:“是呀。”见他很震惊,故作不解,“怎么了?”
“怎,怎么了?你公公是夏市长,市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小寒一脸无辜,“你们没问啊。”
众人呼吸停顿三秒,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小寒眨了眨眼,“我如果说,大家听着,我公公是夏市长,你们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吧?”
众人再次无语,因为她说得对。
好半晌,小寒的同班同学开口说,“我们应该早就想到。你和你对象是学生,却都能买得起自行车,说明父母工资很高。听说夏市长的家在这附近,你家离这边也不远……是我们没想到。”
小寒笑道:“我又没怪你们。你们也别怪我有意隐瞒就好啦。”
“你想瞒着我们,今天也不会让你对象开车送你。”
小寒点头:“是呀。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话音一落,众人跟着附和,让小寒先走。小寒看到众人的态度,心中喟叹,夏同志可算如意了——没有异性敢靠近她。
立夏并不满意,傍晚回到家从小寒口中得知,全校师生都知道她是市长的儿媳妇,还追着问,“那个什么反应?”
“你想他什么反应?”小寒反问。
立夏:“是不是特害怕我找机会整他?”
“这你就想多了。”小寒毫不客气,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裤子破个洞,“这是在哪儿碰的?”
立夏不解:“什么?”顺着她的手指低下头,“咦,我的裤子怎么烂了?”
“你问我?”小寒反问。
立夏连忙摇头,“你肯定不知道。”小寒白了他一眼,废话。立夏尴尬笑笑,“我也不知道。”
“今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想想啊。打扫教室,和其他系的同学打扫校园。”立夏仔细回想,“应该是树枝刮烂的。”
小寒惊叫道:“你还爬树上去了?”
“有些树必须得修剪,我拿着锯上树锯的。”立夏道。
小寒:“你们学校的工人呢?”
“只有几个工人,忙不过来。”立夏道,“我们不弄,就得那些老师上树。”
年轻老师呢?小寒忽然想到那个十年耽误的,能到帝都大学任教,最年轻的老师也有四十出头,“你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现在?”立夏问。
小寒“嗯”一声,就打开抽屉找针线。
立夏把裤子递给小寒,见她剪一块圆形的布,穿针引线十分熟练,莫名想到他梦里的那个妻子,别说补衣服,她连针都不会用,不禁说,“你真好,小寒。”
“发什么神经呢?”小寒抬头看他一眼,“大嫂在做饭,去帮她看着妞妞和囡囡。”
夏民主和蔡红英还没下班,夏明仁和夏明义都回来了,“有大哥和二哥在。”
“妞妞醒了,大哥只会抱给大嫂,让大嫂哄。”小寒道,“你身上的棉裤也是黑色,不仔细看看不出你外面没套裤子。”
立夏不想去,可是看到小寒又低头给他补裤子,心想让小寒高兴高兴,就转身出去。到外面看到夏明义抱着妞妞,囡囡拽住夏明义的衣角,立夏撇撇嘴,冲背对着他的夏明义说,“妞妞醒了?给我抱抱。”
夏明义转过身把妞妞给他。
立夏楞了一下,没料到他如此迅速,“你有事?”
“囡囡的鞋汗湿了,我得给她换双鞋。”夏明义道。
立夏往四周看了看,“大哥呢?”
“上厕所去了。”夏明义道。
立夏啧一声,“懒人屎尿多。”
“咳咳……”夏明义呛着了,“小点声。”
立夏耸耸肩,抱着囡囡去厨房,看到田蓉往锅里打鸡蛋,“蛋面?”
“不是。”田蓉道,“菠菜粉丝汤,一人一盆,吃个馒头就好了。现在下面条,等爸回来面条就腻了。”
小寒拿着裤子进来,“没炒菜吗?”
“你想吃什么?”田蓉问。
小寒把裤子递给立夏,接过妞妞,“用油渣炖个白菜。”话音刚落,田蓉脸上的血色褪去。小寒不解,“大嫂怎么了?”
“大嫂没看住家。”夏明义学校里没什么事,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他绕到囡囡学校,等囡囡放学爷俩一块回来的。到家门口看到大门敞开着,夏明义就觉得不对劲,进来就看到田蓉坐在廊檐下抹泪,细问之下,险些气疯,“大嫂的妈今天来了。”
小寒没明白,一看田蓉眼里蓄满泪水,不敢相信,“被你妈拿走了?”
“她妈学聪明了。”夏明义道,“以前要钱,现在知道要不到钱,跟大嫂说她最爱吃猪油渣,好像咱们都不喜欢吃似的,连盆都拿走了。”
立夏张嘴就想骂,小寒眼角余光注意到,咳嗽一声,立夏猛然扭头,“怎么了?”
“今天练台词,嗓子有点不舒服。”小寒道,“拿就拿吧。大嫂,你妈今天怎么没上班?”
夏明义:“退休了。”
“那她怎么想着今天过来?”小寒说出来,心中忽然一动,“瞅准了今天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是?”
田蓉点头:“其实这事有苗头,是我自己没注意。年前我和明仁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大年初一那天我们就穿上了。后来洗了再穿上,也就没当衣服是新买的,初六就穿去我妈家了。
“我妈看见就说,你这衣服挺好看的,是不是刚买的。我说年前买的了。她当时问,有没有她可以穿的,我就说明仁买的,我不知道。我要去问问明仁,她说不用,我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所以,今天是来找你要衣服的?”小寒道,“那她怎么会看到咱家的猪油渣?我记得晌午炒好菜就放柜子里了。”
田蓉:“晌午吃饭的时候妞妞闹困,你忘了?你说把饭菜给我放炉子里,就领着囡囡睡午觉去了。后来你们走了,我才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妈来了。”夏明义接道,“就这么赶巧。”
小寒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妈以前干过这事吗?”
田蓉摇头,“就是没有,她要猪油渣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我想说不行,她,她就拿着猪油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