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峪两人的态度告诉徐柔嘉他们打陆定存在着故意欺负的成分, 徐柔嘉却没想做什么。
首先, 徐柔嘉虽然已经把陆氏姑侄三个看成自己人了,但她不是陆定的亲妹妹,没有陆宜兰那么心疼, 再加上陆定受的是小伤,她挺多有点小小的不舒服罢了。
其次,练武课上切磋受伤很正常,周峪主仆能趁机欺负人,只怪陆定现在还不够强大。
徐柔嘉相信, 等陆定学成了,肯定会自己报了今日之仇。
前提是陆定必须在这两年超越张顺,否则两年后周峪一病,张顺也会跟着搬去庄子。
回到小月居,徐柔嘉没提此事,陆宜兰记着哥哥的嘱咐, 也没说,但她精神不太好。
陆氏本来不明白,直到阿贵来还食盒, 转告了主子的意思,陆氏才懂了
两个表妹好心好意去给儿子送吃食, 儿子嫌弃就嫌弃, 居然还打着表妹们长大了该避嫌的幌子,这是拐着弯讽刺表妹们不懂规矩啊
陆氏气得肝疼
傍晚淳王过来,走进东次间, 看到的就是陆氏这副憋了一肚子火的模样。
“谁又惹你了”淳王好笑问。
陆氏迁怒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老四
淳王坐到陆氏身边,奇道“他怎么了”
陆氏气道“这不是天热了吗,我特意炖了排骨凤爪汤叫宜兰阿桃给他送去,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拐着弯教训我们娘仨不懂规矩,不懂得避嫌。哼,就你们王府规矩多,在我们那边,十三四岁的姑娘给表哥送个汤算什么”
淳王想了想,这事他赞同儿子。
阿桃虽然十三了,但单纯娇憨,应该没那层心思,那个陆宜兰
但淳王没有儿子那么笨,什么都直接说出来。
看着小妇人因为生气而潋滟生辉的丹凤眼,淳王拍拍陆氏的手,笑道“知道了,改日我去说说老四,亲表兄妹哪那么多避讳。”
陆氏一听,忽然又后悔跟淳王说这个了,万一老男人太过严厉地教训儿子怎么办
陆氏笨拙地补救“算了,仔细想想,是我欠考虑,他读书多,还是明事理的。”
淳王笑,先顺着陆氏的意思夸了几句儿子,方道“话说回来,宜兰及笄了”
陆氏道“她十月生辰,还差三个多月。”
淳王颔首“及笄就是大姑娘了,孩子可怜,若你放心过我,我会替她挑个良婿。”
陆氏心中一动,仰头问“王爷准备给宜兰物色个什么样的良婿”
淳王道“自然是才德兼备的好儿郎,只是,对方家世可能不会太高。”
如果陆宜兰是王妃的侄女,娘家再穷,淳王都能让她高嫁,但
他看向陆氏。
陆氏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点点头“不用找太高的,高门大户都看不起人,我宁可宜兰嫁个肯上进的穷书生,也不希望她去高门大户家受委屈。”
她这话其实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了。
好在淳王现在正喜欢她,没跟她较真。
用过晚饭,徐柔嘉、陆宜兰分别回房了,淳王这才吩咐秋菊收拾桌子,备酒。
一晃眼老四都十六了,随着陆氏复宠,淳王这两日经常想起陆氏刚进府很得宠的那段时光。当时陆氏才是老四这般年纪,他也还年轻,在外面沉稳,其实心里憋着一股狂劲儿,想肆无忌惮地做点什么。
奈何他是王爷,他不能像其他年轻的纨绔子弟似的不顾一切。
所以,淳王的狂与野只能用在自己的女人身上。
他女人不多,王妃名门之女,事事重规矩,淳王不能在她面前失了为夫的威严。姚侧妃性子刁蛮,是父皇赐给他的,淳王并不怎么喜欢。李姨娘是他身边的老通房,木讷顺从,如果不是怀了老三,这辈子也就是个通房了。
种种原因,泼辣直爽的陆氏满足了淳王当时的所有幻想。
直到他越来越忙淡了那方面的心思,同时陆氏也越来越不着调,淳王才结束了那段疯狂。
如今,淳王想重温了。
他记得,陆氏好酒。
陆氏是很喜欢喝酒,加上今日被儿子气到了,淳王要喝,她就陪着喝。
两人喝了一壶,陆氏醉了,淳王还气定神闲的。
夜里,小月居正房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而且连续三晚,淳王都是在小月居歇息的。
这日下午,王府的姑娘们该上音律课了。
上午都是文课,下午女红、书画、音律、礼仪等课轮着换。
大姑娘陆萱、二姑娘陆芷学的是琴,两女隐隐有互争风头的意思。
才十岁的三姑娘周芙学的是琵琶,现在弹得已经有模有样了。
徐柔嘉与陆宜兰是新来的,徐柔嘉选了笛子,陆宜兰觉得弹琴好看,就也选了琴。
陆宜兰是彻彻底底的新手,进步很慢,还在学最基本的指法,次次被陆芙嘲笑,说她东施效颦她的姐姐。
陆宜兰每次都被她弄得脸色涨红。
徐柔嘉便陪着她装过几次笨,陆芙笑她,她浑然不在意,陆宜兰见了,慢慢也放得开了。
今日两人都被音律夫子夸了,只不过陆宜兰是真的进步,徐柔嘉一直在藏拙。
她们俩相视一笑,被夫子指出错误的三姑娘周芙恨恨地抿紧了嘴。
父皇最近很宠陆姨娘,母亲不高兴,周芙也跟着不高兴,徐柔嘉、陆宜兰的笑落在她眼里就成了对她的嘲讽。
两个卑贱的乡下丫头,如今仗着陆姨娘得宠,就敢嘲笑她了
周芙咽不下这口气
散课后夫子一走,周芙突然快步从徐柔嘉的桌子旁经过,小胳膊故意一扫桌子,将徐柔嘉放在桌面的玉笛扫了下去。
“叮”的一声脆响,玉笛断成了三截。
徐柔嘉愣了一下,看看地上的断笛,再看虚伪朝她道歉的周芙,徐柔嘉的心头登时窜起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