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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跑是林善的强项,归功于那双大长腿,笔直匀称又有力,跑起来灵活飞快。
在冲进楼道,上楼进屋关上门后,她气好一会没喘匀。
虽说糟蹋了一顿晚饭很可惜,但那股子气撒得很及时,看着对方中招,报复起来莫名很痛快。
林善幸灾乐祸地笑着,心情好了点儿,解下书包时,手心在隐隐作痛。
她走进卫生间去洗手,轻搓慢揉,握紧时有些酸疼。
擦完手出来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全黑了。
白天关嘉谣给林善发过信息,说是晚上有事,让她自己在外面解决晚饭。这会儿她没的吃了,又不敢再立刻出去买,犹豫了会决定先问问她妈什么时候回来。
手揣进衣兜,却抓了个空。
林善愣了愣,两只手将全身上下都摸遍了,什么也没有。
她慌起来,走过去翻书包,可掏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手机的影,更让她手忙脚乱。
不会啊,她买晚饭的时候还在跟钟潇潇聊天。
林善冷静下来想了想,难不成是在文具店落下了她也没拿出来过呀。
还是说半路上
眼皮突然间跳了下,林善皱紧眉头,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不是吧。
也不管那群人还在不在,半分钟后,林善拿了钥匙跟钱,火速冲下了楼。
跟先前跑的速度差不多,林善这次目的明确,很快回到了刚才的战斗现场。
空旷的巷子,一个人影都没有了,静谧无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拐角黯淡无光,只有尽头巷口对面的街灯,微弱地照着一方矮墙。
林善猫着腰走了几步,目光注意地上的细节。
暗乎乎的,有一些生活垃圾堆积在一只大垃圾桶边,包括她那黏在地上成一坨的汤面,混在一起不断冒着酸臭味。
她捏紧鼻子,专注地盯着地面,不妨撞见垃圾桶后有只狗,正吐舌美滋滋地舔着地上一根鸡腿。
林善心情不爽看得窝火,跺脚驱它。
狗吓了一瞬,飞快叼起鸡腿骨,撒腿逃窜。
巷子窄,林善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五遍,终于确定手机不在这儿。
她丧气地走到巷口,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前,两眼仍不放弃盯着地面瞧,却一无所获。
回到文具店,林善进去随意望了一圈,泄气地去找老板询问,对方回答没注意到,但是又说店内有监控,可以帮她查一下。
林善感激不尽,跟着过去看了遍回放。
结果画面清晰,她压根没落下什么。
林善道了谢,想到还没拨过自个手机,又向对方请示了下。
老板大方地将座机借给她打,林善手快拨完一串数字,将听筒放耳边屏气静听。
手机是通的,却没人接听。
林善耐着心又拨了几回,都是这个情况。
她侥幸地想会否是掉在哪个旮旯角落,便放弃拨打,满怀信心地再次沿路细寻。
因为没心情再坐下吃饭,林善路过一家铺子买了两包子,边吃边找。
十分钟后,就在林善绝望地再次往回走时,经过文具店门口,老板认出她喊了声“小姑娘,刚刚你手机来电话了。”
林善几步冲到柜台前,问“怎么说”
“你刚好不在,他就说自己也忙,晚点再跟你联系。”
“哦。”林善听着也并不轻松,晚点怎么跟她联系,应该是自己去联系他吧,她想了想追问,“男的女的”
“男的。”
林善捏紧了拳,可千万别是刚那伙人。
这边,韩津跟罗慎他们半路分了道,独自一人走回家。
路并不远,就在栗子街上,十分钟脚程。
先前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不停,他刻意忽略,也不干脆挂掉,由着它闹腾。
直到进电梯,兜内也终于静下来了,他才回拨了过去,是个中年男人接的,说是有个女孩手机掉了,问他借电话打的。
韩津懒洋洋地称自己忙,糊弄一阵就挂了。
看着手机,他嘴角一掀,跟他斗还没完。
开门进屋,韩津特意看了看玄关边,他家老韩的拖鞋搁一旁放着,说明还没回来。
顿时吐了口气,他甩掉球鞋扔掉书包,抖了抖领口散热,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喊“姑姑。”
韩英忙着刷锅,回头看见侄子,说“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快坐下吃饭。”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刚打过电话,说在路上了。”
韩津哦了声,转身往楼上走“那我等他回来一起吃。”
韩津家的公寓是复式楼,早些年买的,父子俩住楼上,姑姑住楼下,剩余还有一间客房,宽敞得很。
换做十几年前,一家人还挤在街头巷尾的市井小角落,撑不过去时,甚至三餐不继。
韩津亲历过韩齐深的发家史,虽然那些事迹并不光荣,但苦日子既已熬过,谁都不想再过回去。
他算是韩齐深年轻时在外混账留下的意外,起初他爸并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直到生母单方面偷生下后又不幸体弱离世,女方家人才将孩子送过来抚养。
韩齐深当时玩性未收经验不足,姐姐韩英看着侄子可怜,便帮衬着照顾些。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却愈发乖张暴戾叛逆冲动,颇有些老韩年轻时的个性,实在是越看越像,有时候一言不合两人还会起冲突。
韩齐深自然是对这儿子愁得紧,当初想让他住校遭到强烈反对,为了交换条件便要求他每天准点内回家吃饭,又怕自己事忙不能顾到,请来亲姐帮忙打点家里。
韩英年轻时候就跟丈夫离了婚,同样单身带着女儿长大,目前孩子毕业在临市工作,她一边卸下重担,一边又想谋生赚钱,索性就来了这。
上了楼,韩津进房就脱衣服,将两只手机往床上一扔,也不管突然进来的消息是谁的,进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后全身通畅淋漓,他站在镜子前抹了把脖子,低头闻了闻手,没那股味儿了,便套了身凉快衣裤下楼。
下到一半,看见餐桌上已坐了一人。
韩齐深穿着灰色衬衣,两只袖口皆挽起,露出麦色有力的铁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往后喷了个定型。
他四十有余,看着却像三十五多,韩津长得不似亲母,跟他倒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经历年岁沉淀,城府深练,即便韩齐深嘴里从容地吃着饭,一张脸也没缓和下来,按定律看这明摆着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