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摇了摇头,“人小朋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这就强买强卖上了”
那两枚翡翠吊坠是傅奶奶带过来的嫁妆,本来是一整块原石,水头和颜色都好,年轻的时候不能拿出来。后来傅奶奶去世之前,傅妈妈正好怀着傅青,就说将那块翡翠送给肚子里的小孩,不拘男女,让傅爷爷特意找老匠人打成一对,以后再将另一个给小孩的对象,也能传家。
傅青看着自己胸前的翡翠吊坠,不太能忍得住,和傅爷爷说“昨天晚上,小谢说要送我礼物。”
傅爷爷说“你和我这个老头子炫耀什么”
傅青想起当时谢颜的样子,只觉得又甜又可爱,“他就说要养着我。”
更多的话,更多的细节,傅青就不再说了。
傅爷爷哼了一声,“你越活越过去了,还要人家小孩养你吗”
他是挺喜欢谢颜的,乖,可爱,招人喜欢。
不过片刻后,傅爷爷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松开了一件未了的大事,“阿青,我和你说实话,在看到小谢之前,我有时候都在想,你说自己喜欢男人是为了不结婚,不生孩子。”
傅青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次物理竞赛,获得了国家一等奖,可以直接保送到千里之外的南山大学。他学习一直很好,可是他的父亲傅伦没打算让他考大学,一早就说要等他到高三就去厂里接手帮忙。
老师打电话来家里恭喜傅青被录取的时候,傅伦才知道这件事。
他不许傅青离开老街去读书。
傅伦的脾气暴,下手狠,险些打断了傅青的右手,让他这辈子都别拿笔。
他质问傅青,“你长这么大岁数活到狗肚子里了就顾着自己逃出去逍遥快活,老街上的人呢,你不管他们死活了”
傅青跪了三天,最后还是留下来,和老师推掉了那个保送。
并不是屈服,只是想通了。
那时候厂子里的收益已经很不好了,四处人心惶惶,人人都疑心厂子撑不下去,老街散了,谁都吃不上饭了。
而傅青姓傅,老街上谁都能走,他却不能,即使只是想要出去看看也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他对傅伦说,我是最后一个。
傅爷爷那时候还以为傅青和傅伦赌气,直到后来傅青撑起老街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那样的。
傅青的意思是,该是他背的责任他背,因为他已经活在这里,可不会有下一个了。
后来傅青出柜,说不喜欢女人,傅爷爷甚至连真假都分不清,却连劝都不敢劝。
直到那个雨夜,傅青领着谢颜进门,傅爷爷看不见,可是能听到傅青的声音,是隐藏起来、从所未有的温柔和喜欢。
他就知道,傅青的姻缘来了。
傅爷爷很少提从前的事了,他知道老街的确是亏欠傅青的,如果不是这样的重担,傅青不至于从少年起就活得那样艰难困苦。
别的少年十七八岁最大的痛苦不过是心爱的女孩不喜欢自己,而傅青已经用命在为整条街拼活路了。
所以他愈加沉默、寡言、内敛,也无所求。
傅爷爷不由地说“这么多年,是辛苦你了。”
傅青将淘好的米放进锅里,笑了笑,语气很平常,“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可现在不同了,傅爷爷想,现在谢颜是他的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