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皇后”
明帝瞧着阮晋崤, 又不忍心对他说重话,站起又坐下, 最后拍桌子道。
虽然他不爱田皇后,甚至有些恨她,但她毕竟是他的发妻,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比起他损伤颜面,他更怕阮晋崤这事传到人尽皆知。
用脚去踩皇后的脸, 明帝乍听就觉着难以置信,根本没想到按着阮晋崤的性子会做那么出格的事。
偏偏他就是做了, 而且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连善后都没有, 要他急匆匆的为他善后。
“这事你做得太蠢,周围都是亲卫又如何,田氏是皇后, 朕以后就是废了她, 你也不能当众侮辱她,你这一脚有半脚是踩在朕的脸上。”
阮晋崤单膝跪下, 姿态恭敬, 但不言不语,明显不打算认错。
“朕说了这些, 你难不成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儿臣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你知不知道算起来皇后是你嫡母, 嫡为尊。”
看阮晋崤立得笔直的背, 明帝表情无奈,自从先认时儿子平静以待,他就知道以后他想用父亲的态度管教他会十分艰难。
他越是能轻松认他,就代表着他对这份关系的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叫他父皇,在他心中不是把他摆在了父亲的位置,只是给他换个称呼。
而造成这些原因归根究底,是因为他没把他养在跟前。
若说阮晋崤心中没感情,他对阮沁阳是热烈的,只是他这个父皇出现的太晚,才没得到他打心底的承认。
“这事你做得不对,你若是不认错,别怪朕罚你。”
“儿臣愿意领罚。”
明帝在原地走了两圈“领罚但是不服是不是朕难不成真想为了田皇后罚你,朕是气你有什么心思不与朕说,朕要罚你你为何不辩解,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朕的骨血,这世上朕与你最亲近。”
阮晋崤低垂的眼眸赤黑,有些听不惯明帝的话。
他怎么可能跟他最亲近。
明帝久久等不到阮晋崤的声音,心中叹息,明明之前两人对他的感情还有说有笑,此时却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就算朕欠你,朕也是你父亲,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无力说完,明帝摆了摆手“去领十板子,禁足三日。”
阮晋崤跪地谢恩,出去领罚的动作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明帝气不匀,坐在龙椅上抚心口,心中又是不忍,但又不知拿阮晋崤怎么办,这般的倔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领了板子”
西太后皱眉扔了手上佛珠,站起也不整衣裳,急匆匆的往明帝宫殿走,“怎么能打孩子差事是他叫崤儿去做的,做完了田皇后倒是没事关在牢里,却罚了崤儿。”
“太后娘娘别急,大殿下这事做得有些过了,陛下才会罚他。”
“过了”
西太后抿唇,“不就是踩了皇后一脚,皇后做得那些事情,崤儿这样怎么会过了,让哀家看来做得好,换做是哀家,哀家也想踩那毒妇一脚。”
这些年来田皇后残害了多少皇家子嗣,对她也没半分尊重,只知道静安宫她那姑母东太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这样的媳妇,她早就想狠狠踩她两脚,让她清醒清醒。
“可毕竟那是皇后,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嬷嬷劝道,其实踩人不是不可,等到了阴暗处,让宫人们怎么偷着动手都可以,但是阮晋崤这般毫不顾忌,亲自动手,任谁看都觉得心胸狭窄不够大气。
“就是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煞了她的威风。”
听着西太后来访,明帝就知她是因为什么而来,瞧着亲母说话铿锵有力,明帝一声叹。
两宫太后,东太后是底子好,但每日都是卧病在床,病恹恹的像是在宫中没过好日子;而他这亲母,反倒是底子不成,但平日里表现的中气十足,就是有头疼脑热也不耐烦躺在床上静养,说人躺着躺着就躺死了。
知道亲母气不得,明帝扶着西太后坐下“这事儿臣有盘算。”
听了这话,西太后本来坐下了,又站了起来“陛下哪里是有盘算,为了田氏来惩罚崤儿,这哪里像是有盘算。”
西太后叹气道“崤儿命苦,没在哀家跟前长大,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哀家就能察觉崤儿不是个做事没谱的人,哀家相信陛下你也知晓,崤儿不是个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人。”
明帝点头,他就是知道阮晋崤的性子,才觉得失望,不知道他这是被他看中忘了形,担心他品性变坏,又气他跟自己生疏,辩也不辩解。
“儿臣若是想狠罚他,怎会就十板子,再者那些宫人不敢狠打。”
西太后闻言剜了明帝一眼“一板子都不该打,你怎么就能知晓,崤儿这般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
明帝一怔“他怎么会晓得”
“又不是没发生过的事,事情若是发生过,自然会留下痕迹,留下了痕迹崤儿知道也不奇怪。”
西太后看着呆愣的儿子,心中不忍,她知晓在儿子心中清雅的位置特殊,别看他现在宠爱贵妃,但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在她儿子心中,恐怕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哪怕再美再勾人,为他诞下再多子嗣,都不会越过清雅了。
“可他不该知道。”
“他是清雅拼死生下的孩子,知道亲母是被谁糟践的有什么奇怪,再者就算他不知,你把他送到阮家,到了这时候才相认,人要是不傻就能猜到当初的曲折。”
西太后顿了顿,放软了声音,“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罚孩子,你知道你不是没谱的,你罚他一定是有原因,但崤儿的性子哀家看得出,他是只吃软不吃硬,哀家怕你把他推远了。”
罚了阮晋崤,明帝心里始终是闷着,这会儿被母亲给点醒了。
“母后,儿臣也不瞒你,这江山儿臣是打算传给崤儿的,也就是这般,才忍不住对他诸多挑剔,怕他的性子难当大任,带兵打仗,直来直往狠厉些无碍,但是治国安天下,儿臣怕他成了暴君。”
这才是明帝最担忧的。
“他到京城之后,难不成殿下交给他做得事,他有哪桩没做好”西太后问。
“崤儿做得都很好,但手段都太过”除了皇后的事,东太后那儿他使的手段根本就没提前跟他说过。
他们本来说好,若是东太后出死招,拦了握住她把柄,连同她与皇后一起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