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你婆婆想叫许国庆来当力工?她咋想的啊?许国庆最懒了,他能干得了苦力活?”
韩远征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我咋没好好说话了?不然哥你以为为什么那些人自己承包了船只,却偏偏不叫上许国庆?他捕鱼技术是一般,却也没当真差到见不得人的地步。说白了,队上比他水平还差的新手一大堆,人家都能找到搭伙的,为啥他找不到呢?”
“为什么呢?”刘秀红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是因为他懒啊!嫂子你想,咱们出海捕鱼,船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大堆,可有时候,活儿也不是那么紧要的,拖一拖也没什么。但是要是技术不咋样,是不是要多干点活儿?他不,就是分配给他的活儿,他磨磨唧唧的总归会干完的,可没分给他的,他绝不沾手。要是单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就喜欢糊弄一下。比如,轮流清洗甲板,他就做个样子,反正第二天有人会干的。再比如,轮流做饭,他随便蒸一下,反正就一天吃的不咋地也没什么。”
“喂。”韩远征冷眼看他,“越说越过分了,谁教你在背后说人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韩远洋特委屈,不过他哥在他跟前还是很有威信的,因此他终于闭上了嘴,只最后嘀咕了一句,“反正让他当力工就不靠谱,咋想的呢?”
刘秀红无言以对。
等吃过了饭,韩远洋倒是手脚极快的拿过碗筷去清洗了,看他那样子更像是逃窜,一副生怕被他哥揍的模样,一溜烟儿的就跑没了踪影。
韩远征还真没打算收拾他,只对刘秀红道:“你别听他瞎叨逼,你小叔子那人也不坏,大概就是打小他哥顶在前头,习惯了听人安排好一切,如今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估摸着他自己也懵了。”
“是啊,国强走了以后,这个家确实……”刘秀红叹了一口气,“我公公没了也快两年了,国强也走了有半年多了,家里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偏偏渔业队要解散了,家里要真没了进项,可不得着急吗?我婆婆也是真没法子。”
渔业队解散一事,来得太突然了,假如是其他队倒还好一些,偏生东海渔业队因为历年来的业绩都是数一数二的,直接被选中成了示范站点。
好处肯定是有的,哪怕是为了将个人承包制度推广下去,上头也必须给他们这些先行者一些看得到摸得着的好处,最明显的就是有很大优惠倾向的政策了。
可要说坏处更明显,那就是对于一些习惯了跟着上头走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了。
以前,只需要听从队里的分配,让上哪艘船就上哪艘船,让什么时候开船就什么时候开船,还有捕到了鱼以后卖给谁,每个月拿工资和粮票,年底还有分红……
多省事啊,只要埋头干活,别的压根就不需要费脑子去想。
可惜,像这么舒服的日子已经注定一去不复返了,接下来的路要他们自己走。聪明人的日子会过得比以前更好,那些完全没主见的人,只怕迟早要糟。
见韩远征听了自己的话后,陷入了沉默之中,刘秀红迟疑了一瞬,到底说出了思量了很久的话:“其实,像我小叔子这样的人,在各个大队应该也不算少?不知道上头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应该怎么办呢?”
韩远征点了点头:“想过,怎么没想过。但有些事情不好说,总不能强迫渔船承包人接受这些技术不行做事又敷衍的渔民?难啊!就算强迫,回头各个船老大也能想出应对法子的,再说,一开始肯定不能这么干,会反弹的。”
要渔船的承包人自行解决柴油费、船只修缮费、吃喝、售卖鱼、发工资等等,这些已经够呛了,要是还逼迫他们接收一些他们不乐意看到的船工,这政策到底能不能推行下来,恐怕都成了未知数。
就韩远征估算看来,要是再过个三五年的,等一切安顿下来了,倒是可以用别的优惠政策来诱使船老大做出让步。比如解决多少个船工,就给一定的补贴之类的,这些都可以商量,然而肯定不能在政策推行之初那么干。
说白了,一件新事物要推行,你倒是要让人家看到好处啊,好处没有,负担一堆,谁跟你干?
“要是许国庆那小子像我弟那么爱耍嘴皮子倒是还好,大不了让他跟着鱼贩子跑。做买卖最是需要嘴皮子功夫了,累是累点,也要看人脸色,不过做买卖却是最能来钱的。偏生……算了,开船。”
韩远征到底没把话说完,他跟已故的许国强是挺熟的,可跟许国庆却没什么交情。
一来,俩人的年岁差距略有些大。
二来,许国庆也的确比较闷。正常来说,新手入渔业队,肯定是想着跟大队长打好关系的。可他不,反正不用干活就去歇着,旁的事情一概不理会。
其实像许家这种情况,许老头没了,许国强也走了,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成年男人,许国庆怎么说都该立起来了。不过就目前看来,够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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