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征并不在意弟弟刚才受到了多么重大的打击, 他只“哦”一声,伸出手来,并且手心朝上:“既然啥都没买, 一块钱还给我。”
“什么?”韩远洋惊呆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哥,“你你你……给你!”
好气啊,这居然还是他亲哥?小气抠门吝啬鬼周扒皮!
“你在心里骂我?”韩远征一看蠢弟弟那表情,就瞬间猜到了七八分, 哪怕弟弟立马矢口否认也没用,“想骂就骂呗, 就是骂的时候仔细想想, 你中午吃饭那会儿,说馋猪食的那个事儿。”
韩远洋:……
馋猪食当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那会儿狠狠的嫌弃了他亲妈的厨艺。哦不,就他妈那做饭的本事,已经不能用厨艺来形容了, 说是下毒还差不多。
想当年, 他第一次出海,中午开饭时, 尝到的第一口饭菜, 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里吃的东西居然和船上的美食一样, 都是用同样的食材做出来的。
“想清楚了?”韩远征又问了一句。
“算、你、狠!”
人在屋檐下啊, 不得不低头啊!
韩远洋能怎么办呢?恨恨的磨着牙离开了驾驶舱, 这会儿才半下午呢,匀速前进的话,大概能在五点之前赶回小渔村。要是中途再撒两网,哪怕鱼不多,接下来的两三天也够吃了。
这么想着,韩远洋就去甲板上蹲着去了。
刘秀红不知道这俩兄弟在驾驶舱里说了什么,她回来后就忙着归整东西。因为先前靠岸的时候,她不知道码头附近就有集市,也没提前拿篓子筐子,所有的东西都靠她和韩远洋两只手弄回来的。
幸好,她清晨上船的时候,是带了个背篓的,将背篓里的米和盐拿出来,仔细归整一下,能装下她今个儿买来的多半东西。
再剩下的一些,她可以拎在手里,反正她家离滩涂近得很。
等她将东西都整理妥当了,抬头一看,就见韩远洋蔫头蔫脑的从驾驶舱走出来,一声不吭的径直走到了船头甲板上,往地上一蹲,望着海面上出神发呆。
刘秀红搞不清楚这俩兄弟又干啥了,她也不知道老渔民其实常常蹲甲板上,因此她瞅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你在瞧什么?”
眼前的海面上,只有微微起伏的海浪,以及远处零星的几艘渔船。平心而论,风景还是挺美的,要是那种从未见过大海的人,兴许看到了会激动不已,可刘秀红不认为他们这些小渔村出身的人,会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海猛瞧。
“看鱼啊,回去的路上再撒两网子,反正现在天气冷,冻起来能放很久的,再不济也可以腌好了留着过年吃啊。”韩远洋微微叹了一口气,“嫂子我不瞒你,反正我宁可在甲板上吹冷风受冻,也不想进驾驶舱听我哥逼逼了,他太烦人了。”
刘秀红:……
哦,那好吧,你高兴就好。
并不想陪着一起吃冷风的刘秀红,将她采购回来的东西分两趟拎进了驾驶舱里。这要是等下不打算捕鱼了,放在甲板上也没啥,可既然韩远洋还打算再撒几网,她还是别把东西放在这里碍事了。
进了驾驶舱,就听韩远征问道:“他跟你说啥来着?”
“他说你烦人,不想进来听你说话。”刘秀红一脸真诚的说道。
韩远征:……呵呵呵。
弟弟这种生物,果然就应该一脚踹到海里去。
接下来,俩人倒是没再说什么话,刘秀红用煤油炉烧着水。冬日里的海上还是很冷的,哪怕驾驶舱能挡风,但其实并不算保暖,更别提海上湿度大,冷风就像是能透过棉衣一样,吹得人就连骨头缝都发冷。
这也是为什么渔民到老了以后,身上总少不了各种病痛的缘故。如今起码是柴油发动机了,搁在以前纯手摇的更费劲儿,年纪轻的时候太过于耗身体,等年纪大了可不得吃各种苦头了。
刘秀红一面烧着水,一面又将船舱打扫了一遍。早先没注意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船上的东西挺齐全的。
除了煤油炉外,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有个半人高的带盖塑料大桶,里面全是淡水,不过如今也用得七七八八了。还有装米的塑料桶,油盐酱醋也都是全的,甚至她还发现了一小包干辣椒。
将这些都记在心上,刘秀红深知自己干不了那些体力活,就打算将船上的一切杂务都给包圆了。
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后,煤油炉上的水也开了,她拿搪瓷缸子装了水,给韩远征送去,又招呼韩远洋也过来喝点儿热水。
韩远洋倒是老实过来了,却离他哥远远的,偶尔看过去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偏这时,韩远征道:“这趟出来收获挺好的,那批鱼都卖掉了,一共得了十八块钱。国强媳妇你得一半,扣掉我刚才在岸上给你的五块钱,再给你四块,你收好。”
刘秀红呆住了,看着韩远征从兜里掏出钱来搁在了驾驶舱靠窗户的台板上,半晌才道:“大队长你算错了吧?”
鱼的价格倒是没错,因为品种各有不同,再说活鱼和死鱼的价格也是不同的,还有他们和老鱼头明显是老熟人,因此抹了点儿零头,一共十八块并没有出错。
可为什么要分她一半?
这时,韩远洋高兴了,搁下搪瓷缸子,拍手笑道:“对对,早上咱们打赌了来着,你赌我一网子下去捞不到十条鱼。结果呢?哈哈哈哈哈……你输了!”
“我愿赌服输,怎么了?”韩远征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看了过去,“作为弟弟,眼看我这个当哥哥的一无所获,你是不是应该主动分我点儿?”
韩远洋刚还在大笑呢,听到这话瞬间咬到了舌尖,不服气的道:“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