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天色渐暗而有所改善,陈曦觉得自己的肉上都是细微的汗珠,酒店房间里老旧的空调根本就不运行,挂在墙上当个占地方的摆设,也不知道是从来没有开过还是空调也被热到牺牲,总之她住到这酒店之后看到空调时候的激动全都化成了汗水和泪水。
脑子是被猪啃了吗?到底是怎么做的和老妈一起参团来印度旅游的决定的?
陈曦在这个傍晚第一万次问自己。
恨不得在床上捶自己几下,但是连这个力气都没有,这里好多食物她看着就吃不下去,天天躲在房间里吃泡面,吃得脸上生了两颗红得发亮的痘痘,又红又肿,摸起来还很疼,她妈妈张素芬张女士以为是被这边的蚊子咬了,全然不知道她这是自己吃垃圾食品吃的。
一个星期的旅游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头,陈曦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她妈妈正是个歪打正着了。
上星期公司里明明要升一个人做行政主管,按照陈曦的资历差不多是够了,而且她凭良心说,虽然在公司里也不是很积极,但是从来也没有偷奸耍滑,该她完成的事她从来都按时按点按量完成,而且这都五年了,她一毕业就在这公司里工作了,论资排辈也该轮到她了。
可是偏偏是王琪得到了这个职位。
如果王琪是老员工她也就不说什么了,王琪跟她是一起进来的,她的事经常都是别人帮她做的,而且王琪这人明明就爱占小便宜偷懒,还爱嚼人舌根子,公司里什么八卦她都知道。
而且她读的大学明明就比野鸡大学出来的王琪要强,凭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陈曦距离辞职就差那么一点点。
本来已经够郁闷了,简直想要杀人,结果晚上她妈妈还打电话来问她升职没有,更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
陈曦委屈,太委屈了。
这二十多年的委屈都爆发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原因,为什么是王琪升职了而不是她。
因为王琪比她好看。
王琪本身是一个瘦削的人,有些弱不惊风的意思,每天上班无论天晴下雨都化妆,从眉毛到阴影没有一样落下,当着人的时候嘴又很甜,这个哥哥,那个姐姐喊得那叫一个带劲儿。
陈曦做不到这样,能不交际的人她都不会主动交际,每天出门就是涂个防晒,有时候连眉毛都懒得画,部门里的人都觉得她很朴素。
然而夜晚的陈曦经常跟队友大骂这个菜鸡那个坑逼,放肆且随意,而且还学会了说脏话。
她自认为在部门里人缘挺好的了,大家都有意地跟她祝贺,都以为她是板上钉钉了的,谁知道通知去人事更新档案的会是王琪。
失落,丢脸,落差,被嘲笑。
陈曦平静地完成了那天地工作之后就回了家,再也不想去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种种极端情绪让她在阳台上伫立着。
她妈打电话过来,因为之前陈曦回家吃饭的时候有种外露的喜悦。
张素芬轻易就把她的话套出来了,原来她快要升职了。
张素芬都为她感到高兴,知道她们通知出来的时间,张素芬在家里看着都下午六点多了,陈曦都没有打电话回来,于是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一下她。
结果这像是给汽油桶上扔了根火柴。
陈曦在阳台上哭得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小事,但是陈曦的世界很小,所以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也能在她平淡的一生中掀起波澜。
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挫败感让她几乎想要从阳台上跳下去。
她都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又冷又热,吹得她一会儿流汗一会儿打寒颤。
她妈张素芬女士和她爹陈永邦男士急忙地开着车过来。
三十分钟地路程硬是十几分钟就到了。
两老看着鼻涕眼泪都在一起女儿,心都酸了。
陈永邦不住地安慰陈曦,“哭什么呀,大不了不做了,回家你老爹养你一辈子。”
被张女士连瞪了十几眼。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父女二人鸡同鸭讲地安慰,陈曦地哭声渐弱,一方面是陈永邦地安慰确实有些效果,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另一方面就是尴尬。
她二十七岁的人了,在老爹面前哭得涕泗横流,丢脸。
这时候张女士才慢条斯理地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
“我刚才跟朋友交了钱,下星期我们去印度玩玩,散散心。”
陈曦:“?”
她哭得那么厉害,她老娘竟然是坐在旁边逛旅游团?
而且为什么不是去欧洲日本,去印度???
陈曦气啊,抓头“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