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好心情也没持续多久。
因为半小时后,站在操场上,她还是第一个就被教官点出来了:“出列!”
年轻的教官面无表情:“你的肩章呢!”
“报告教官!”倪歌自己也说不清它去了哪儿,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心里有不好的记忆浮现出来,“我觉得……可能是,丢了。”
“……”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把自己丢在家里?!”教官皱眉,“在这儿站着,什么时候把肩章找回来,什么时候归队!”
队伍里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倪歌没有说话。
“听见了吗!说话!”
倪歌只好:“报告教官!听见了!”
“笑!笑什么笑!”教官转头就去教训其他人,“还有那个穿裙子的!穿运动鞋的!都给我出列!”
北城夏季太阳升得很快,几句话的功夫,红光已经完全消失,阳光普照大地,周围的温度迅速上升。
倪歌站的地方刚好远离树荫,操场上不断传来方阵的训练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半晌,头顶晃悠悠地飘下来一根碎头发。
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余光外暖风和煦,风声中遥遥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诶,屿哥,那是不是你小媳妇儿?”
倪歌身形一僵。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她不敢回头,背脊崩得笔直。
“我们去前面给她打个招呼吧,反正现在教官没在……呀,我从没见过倪倪穿军训服呢,你不多看两眼?”
倪歌不自在极了,背上都烧起来。
然后她听见一声极其响亮的:“哼。”
倪歌:“……”
不过须臾,宋又川就蹦跶到了倪歌面前。他不敢凑太近,偷摸摸地打招呼:“倪倪!”
倪歌眨眨眼,示意她看到了。
他不仅看到宋又川,还看到了他身边的容屿。新学期伊始,他大概是去搬书的,穿着蓝白校服,袖子挽起卷到小臂,侧脸眉清目秀,轮廓干净利落。
“走了,川子。”
然而从头到尾,他一眼也没看她。
倪歌垂下眼,操场上刮过一阵熏热的风,将宋又川渐行渐远的声音传到耳边。
“诶,倪倪很乖很乖的啊……”
“她为什么会被罚站?”
静默了很久。
“嗤。”
她清晰地听见,容屿发出一声冷笑,“人家能耐着呢,她干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
跟倪歌一起被罚站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班同学。
女孩子叫孟媛,眼睛圆圆的,穿着条可爱的薄荷色半身裙,很衬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捱到下训,她亲密地凑过来:“你为什么没带肩章呀?”
倪歌挠挠头:“可能是丢了吧。”
“那我比较厉害。”孟媛“嘿嘿嘿”地笑,“我没穿军训的裤子。”
“……”
不用提醒,太明显了,我看出来了。
倪歌想了一下,小声问:“你这样,不怕被罚站吗?”
“我也不想的。”孟媛说,“但我的军训服里没有裤子。”
“……”
倪歌难以置信:“你的军训服里没有裤子?!”
“对。”
倪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她不敢过早下定论。
新生入学之前,军训服是和档案袋一起发放的。但卖军训服的是中间商,如果缺了东西,得自己去找他们拿。
下午还要军训,她不敢耽搁,吃完午饭就和孟媛一起往校门口跑。
到了地方才发现竟然很多人都在排队,倪歌讶异:“你们都缺东西吗?”
“对。”
有的缺背心有的缺鞋,但像孟媛那样少条裤子的仍然是少数,大多都像倪歌一样,缺个肩章,或者缺个小物件。
孟媛拉着她加入排队的队伍。
轮到倪歌,分东西的卷发阿姨头也不抬:“缺什么?”
“肩章。”
对方示意:“你扫码就行。”
倪歌视线一扫,见小桌上放着张打印纸,明码标价,每个物件都有各自的价格。
倪歌突然就笑了:“你确定发了吗?”
对方手微顿,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么多人的军训服都对不上号?”倪歌开始犯轴,“我们入学时军训服已经交过钱了,凭什么再交一次?”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弄丢了?”卷发阿姨不以为意,“每年都有弄丢衣服的人,这损失怎么能让我们来承担?”
“但是……”
“也就几十块钱的事,你买不买?不买让开,后面还排着好多人呢。”
“我不缺几十块钱,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倪歌认死理,想跟对方理论,“就算我的肩章真是我弄丢的,可后面有人没领到鞋,还有人没领到裤子,谁会把那么大件儿的东西弄丢了再来冒领?”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来找茬的?”阿姨一口气提不上来,“我说了得付钱就是得付钱!几块钱的事在这里跟我逼逼,你不买就不要在这里站着碍眼!”
“但是……”
“让开!”
阿姨耐心告罄,伸手就要推倪歌。
碰到她的前一秒,一个篮球凌空飞过来,分毫不差,重重砸在金属校门上。校门被带动,猛地撞到她背上,她一个趔趄,差点跪下。
“说你妈呢说?”
倪歌一愣。
下一秒,高个子少年当着众人的面,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冷笑:“怎么着,我请校长来看看,到底缺没缺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容屿:小事,我去洗手间哭两个小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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