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聊完出来的时候, 除了夜色,积雪已经薄薄的铺了地面一层。
入江直树和迹部景吾到底聊了什么,除他们自己以外没有人清楚, 苏提思索再三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去问。
“有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说这话时。迹部景吾靠着车, 黑夜里的雪纷纷落下,被地上的积水化作一团黑泥:“什么都不做, 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会一直陪着你, 只是偶尔, 我希望你也能勇敢一点。”
这是他第一次指出她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太了解了,那么以此类推, 迹部景吾更知道苏提和入江直树两人之间有多了解, 了解是把双刃剑,心知肚明却不戳破是钝刀子割肉, 不是体恤而是残忍。
“人的一辈子有很长,遇上一个岔口,及时返回, 还会有别的出路。”迹部景吾轻叹。
“岔口啊。”
迹部景吾抬头, 二楼窗口的光摇曳:“你应该相信天才。”
“我只是怕……”苏提扯扯嘴角, 有些懊丧地垂下头:“你说的没错。”
只是有些事一旦错过了最佳开口时期,再开口就变得十分艰难,戳破那层纸,就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可是不戳破也一样。
因为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给出唯一的,想要的答案。
次日就少不得要失眠了, 连续几天但睡眠难免体现在脸上,不过老天独独钟爱还在青春时期的少男少女,胶原蛋白爆炸,就算有黑眼圈,一两夜也能自己消失掉。
但幸村精市发病被送到医院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如同晴天霹雳骤然响起,等到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具体情况还是切原赤也说的。
国中之前他在神经科方面就得了严重的疾病,这种病不仅对生命造成的威胁,而且导致身体一度麻痹,之前就医几年,还动过几次手术,和死神险险擦过边,甚至差点再也打不了网球。
幸村精市再也不能打网球,这点实在让人想不了,苏提知道像迹部景吾这样的人,以后注定要担负起家族的重任,不可能抛弃家族,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但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这项运动还能作为娱乐继续存在下去。
如果再也不能够上场了,甚至连球拍都握不住……
苏提想不出。
不用再乘电车,幸村精市在东京就医,和迹部景吾到了病房外,外面的椅子上坐满了一圈立海大的学生,个个愁眉苦脸,脸拉的比丝瓜还长。
“大家……”苏提松开迹部景吾的手,跑到众人面前,忽然有点不太敢开口:“幸村君现在应该还好吧?”
“情况不是太乐观。”柳莲二睁开眼睛。
“缺什么药之类的话直说,我让人直接从国外带回来,”迹部景吾说:“负责幸村的还是从前的医生吗?”
柳莲二说:“是的,还是大岛医生。”
病房的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没摘口罩,众人见他出来,纷纷站起来。
“诸位请放心,问题不是很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是这样的,幸村君的病原本就属于无法根治型的疾病,虽然上次恢复了,但实际上并不等同于再也不会复发,病患应该注意休息和保养,少进行剧烈运动,以避免再次复发……”
他说完又被迹部景吾拉到一边,说起具体要用的特效药。
立海大的人都没什么精神,但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精神起来了。
真田望着病房,说:“高中全国比赛在即,幸村他根本就不可能松懈下来,而且还有摄影和画画之类的比赛,他每天都活得很紧绷,我们不是没有劝过,可是幸村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可是如果我也坚持下去就好了。”
“归根结底也是我们太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做过手术了就不会再复发,”柳生比吕士叹气:“我没有注意到部长前段时间脸色不太对劲,如果能早点发现,说不定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幸村真的不能够再打网球……”
那么就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罪过。
气氛低迷,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反思后悔,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
现在没什么人有说鸡汤的兴趣,再好听的话,有的时候也抵不过血淋淋的现实。
走廊里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交替着。
大概是那天幸村精市突然旧病复发,所以才失约。
那个时候也没多想,或者担心了一下子,然后又抛到了脑后。
她蹲下去,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不好闻,走廊里弥漫的白色让人有些恐惧和害怕,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从脑海里闪过,一瞬间意识仿佛不属于自己,好像灵魂都跟着飘出了体外,无意识地飘忽了一阵,腿一软差点直接往前栽跪到了地上。
“别蹲久了。”迹部景吾伸手把她抱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心:“是不是不舒服?”
苏提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有两三个人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重合。
“没有啊。”
“黑眼圈很重,回去早点休息。”迹部景吾偏头示意:“幸村他现在正清醒着,要去看吗?”
苏提点头:“嗯。”
然后朦胧中发现迹部景吾知道她和幸村精市比较熟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