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那一把一把的黑伞在雨里趟过,像是漂浮在雨的海洋里的黑色花瓣。父亲叫他过去,他没什么犹豫的就那么只身走入了雨中。
雨肯定是冷的,只是他没什么感觉。
直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喂”
他回头,屋檐下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女,黑色的制服裙被风吹的贴在腿上,衬的她的皮肤脆生生的白。她递出来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道“我的给你。”
回国之后他有段时间在天津的分公司任职,按照孟承思的要求去艺术学院看过她几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见不到她的面。有一次他问了下课的学生,在舞蹈室外远远的看过她一眼。也许那次去天津干什么他老早就忘了,甚至已经忘了那个学校的位置,可是他一直清楚的记得,午后的舞蹈室里,清淡的日光把她凌空大跳的影子映射在白墙上,像一只穿云的,羽翼优雅的雁。
再后来见到她,就是孟迟的葬礼了。南山松柏沉沉墨色,漏下晦暗而冷的天穹,那天很冷,飘着点小雨,他见到的孟微之穿着黑色的风衣,立领竖起挡住她半边脸颊,就好像把她和世界也隔绝而去,于是他的伞没有送出去,那句“我的给你”,也没有说出口。
多年之后,孟承思问他愿不愿意帮他照顾妹妹,他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于是他和她的名字排在了同一个户口本上,他就给那句话加了一个“都”字,变成了“我的都给你”。
“你都不记得了”蔺歌无奈的问。
“我记得我应该去参加过你母亲的葬礼,”孟微之撑着下巴道,“可我忘了我给你撑过伞了”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不对啊,”孟微之嘀咕,“去你家吊唁肯定是我从我从渭川回来之后的事了,那也没过几年哦不,多了很多年了。”
她面无表情“忘了也正常吧。”
“是过去很多年了,”蔺歌感慨,“可是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孟微之“”
花领带弹完那首热情奔放的曲子之后立刻换了一首,这次是低沉忧郁的,旁边的同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把小提琴,弦乐和钢琴和在一起,整个聚会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有人问秦羲“ivy,你的新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不太行。”
这一伙年轻人几乎都是留学归来,意气风发的年纪,说话做事风格完全没有老一辈的委婉谦虚,因此秦羲说不行,那估计就是真的不行了。
“怎么回事”
“市场,”秦羲简单的道,“用户接受度不高,我还在调整,看下半年的运营效果吧。”
孟微之随口问“你现在做的是什么类型的游戏”
秦羲疑惑“游戏我没有做游戏啊,我做的是防火墙软件。”
孟微之“哦,那我记错了。”
原来秦羲创业之初,竟然不是做游戏的
“孟老板,”秦羲做出愧疚的姿态,“今年年底的分红恐怕给不了你多少了,我上半年一直在亏本。”
“啊,没事,”孟微之安慰她,“反正我也没占多少股份”
“咦,你不知道吗”秦羲问,“你是深空科技除了我爷爷之外最大的大股东啦。”
孟微之震惊“你们深空科技就这么点资产”
秦羲看了看蔺歌,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症结,笑道“放心吧,以后肯定会盈利的,不会让你亏本。”
她的话题一下子跳的太快,孟微之还没有来得及问怎么回事,秦羲就又喊她去尝新上来的气泡酒,孟微之就忘记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卷心菜团成一团缩在后座上睡着了,孟微之摸了摸它的脑瓜子,忽然问孟承思“哥,蔺歌的妈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你念初一那年。”
那不就是,她刚回来的第一年
难怪觉得这么久远。
“他爸妈和他都不是很亲,”孟承思随口道,“他小时候一直都很羡慕我,也经常跟着他爷爷来姥爷家玩。你小时候见过他”
他好不容易说起了闲话,孟微之也就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着,随手打开了微信。
当她看到叶北艾特了她,底下跟着关恺林陌烟许杏仁甚至是孟辞笙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而打开微博,发现自己收到了数百条的私信和艾特之后
她就直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