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羽裳,娇俏的舞姬在舞池里旋转摇曳,一颦一笑皆是惑人的风采。顾晚晴托着腮帮,美目轻眯,欣赏着各色美人的表演,心里唏嘘不已。
除了一般的歌舞,其中还不乏一些官家小姐来献艺,试图引起当今圣上的青睐,更有甚者穿着都非比寻常的大胆奔放。
然而很快,顾莫深便出声终止了这场闹剧般的表演,舞池里不知哪家的小姐咬着娇唇,脸色难堪的回了宾客座。
“好了各位爱卿,歌舞朕也看腻了,来来回回的就那么些东西。”顾莫深笑道,刚才还看得津津有味的群臣也画风突变,跟着附和,顾莫深看破不说破,笑的高深莫测继续道,“前几日,朕听闻有个戏班子特别火,今天就给请来了,想着和大家一起听听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
话音落下,宴会厅里又是一阵的符合奉承,无非都是些皇上圣明,皇上高见之类的话语,何止顾莫深听够了,就连顾晚晴都觉得再听下去耳朵都要生茧了。
也亏得戏班子上的及时,大臣们也很快就住了口,锣鼓一敲,戏班子锵锵锵的上了场,锣声乍停,戏子们一个亮相,观众叫个好,戏也就开唱了。
顾晚晴不懂戏,只听得咿咿呀呀的,戏子穿着不是梨园里常见的华丽戏服,而是粗布短掲的农家衣裳,戏腔婉转,顾晚晴隐约听着应该是个诉说山里农家过苦日子怨苍天的戏本,按着一般的套路结局应该是小生励志走出大山考取功名,然后帮扶乡人,然后歌颂圣上皆大欢喜。
简单朴素的布景,拿着镰刀簸箕的戏子,和奢华的宴会厅有些格格不入,顾晚晴看着勾着嘴角,随着旋律轻点桌面的顾莫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这皇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她可不知道他有听戏的爱好。
整个宴会厅内,心里这么想的可不止顾晚晴一个,不了解顾莫深的大臣可能不清楚顾莫深的喜好,而有些活泛的心里已经开始揣测圣意了。
周江寿便是其中一个,他面上捋着胡子,听着戏摇头晃脑,实际心底已经在推敲顾莫深安排这出戏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一时兴起。
一出戏唱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有结束,顾晚晴已经听得昏昏欲睡,眼看着小生走出大山,考取了功名时,却画风一转,初入官场的小生刚踏上青云梯的第一步,就陷进了阴谋的漩涡,权臣欺上瞒下,手握大权勾结外官。
顾晚晴看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这不就是那下场戏么,她看着台下明显已经有所察觉,坐立难安的周江寿,勾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顾莫深终于要收网了。
顾莫深本就一直留意着周江寿,他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被顾莫深收入眼底,眼看着豆大的汗珠子从他额角滑落,顾莫深便好心情的喊停了戏班子,摇着头一脸惋惜的道,“朕还以为多出彩呢,不过是些老掉牙的戏本。”说完摆摆手,“好了,不要唱了,下去领赏吧。”
戏班子忙跪下谢了恩,便撤了下去,宴会厅一时静谧不已,百官都不是傻子,唱这么大不韦的戏却没挨罚,还赐了赏,皇上不是意有所指才怪呢,恐怕今夜这年轻的帝王要有大动作。
顾莫深在高台坐了一会,见百官都低着头装鸵鸟,便也没搭理他们,偏头和顾晚晴聊了起来。
“晚晴,这场戏看的可满意?”顾莫深眨了眨眼问道。
顾晚晴偏头头思索了片刻,顾莫深勾唇等她的回答,百官也竖着耳朵等着,希望能从长公主口中得到什么线索,顾晚晴也没让他们失望,片刻后,朱唇轻启,无奈道,“满意倒是满意,美中不足的是没听完结局如何,皇兄有时间可得把这故事给晚晴讲完,否则晚晴可不依。”
顾莫深听完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好,那就应了你,皇兄现在就把结局告诉你,只不过...”他说到这里,话头微顿,目光在宴会厅内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周江寿身上后,才继续道,“只不过就不由皇兄讲了,在座的恐怕有人比朕还要清楚呢!是不是啊,周大人?”
顾莫深话音一转,腔调瞬间凌厉起来,被点名的周江寿浑身一颤,四肢已是冰凉一片,但依然颤巍巍的从座位上起身,伏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回禀圣上,恕老臣...不知。”
“哦?你不知?那崔兴,崔大人呢?你们可是好亲家,崔大人有没有知道点什么呢?”顾莫深转头又看向座次稍远的崔兴道。
崔兴知道周江寿是逃不掉了,正在心里祈祷别牵扯到自己,谁知下一秒就被点了名,一张老脸吓得灰白,磕磕撞撞的起身跪在一旁,说话都在打磕巴,“臣臣...臣也不知。”
顾晚晴看着俩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噗嗤笑了一声,可惜道,“皇兄,俩位大人都说不知,这结局晚晴可能是听不到了。”
“他们不讲自有人讲。”顾莫深随手一指,点着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喝道,“你来讲!”
顾晚晴也投眼过去,这不正是刚才她觉得眼熟的人么,那人行了礼,便快步走向前来,随着他走近,顾晚晴这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之前书肆遇到的林子么!